忽然，他眉頭一皺，走到一人身前，毫無征兆地一把扯住他的衣領！

那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直接提到半空。

“你為什麼不穿船員服？”壯漢語氣猙獰，“為什麼不穿船員服？你想造反嗎？”

那人不斷地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這就去穿上，我…”

壯漢卻根本不給他機會，揮起一拳捶向那人的太陽穴——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響起。

那人的頭骨直接凹了下去，連一句掙紮都來不及出口，整個人就軟了下去，被壯漢丢垃圾一樣丢進了海裡。

噗通一聲。

人體墜落海中濺起的海浪，好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壯漢環視一圈：“所有人都必須穿船員服，老子警告過你們了，别再讓我看到有人不穿船員服！”

鹿丘白蹙起眉，打量着自己這一身洗到發白的藍色制服。

因為一件衣服，就動手殺人？

但想到壯漢一拳能夠打碎人的頭骨，鹿丘白決定不深入思考污染磁場的邏輯。

壯漢沒再發現衣着不合要求的人，話鋒一轉：“船今晚就能開到目的地，今晚就開始工作，這是作息表，都給我把時間記清楚了。”

打印好的a4紙被分發給衆人，領完作息表，壯漢終于宣布解散，此時距離他們登上甲闆已經過去四十分鐘。

船員們稀稀拉拉散開，鹿丘白有意觀察，有八人毫不猶豫地向船艙走去。

壯漢将人丢下海，他們從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一點沉痛和恐懼，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留在甲闆上的，還有七人。

兩人看起來是情侶，女人埋在男人懷中啜泣。

另兩人穿着制服，表情很是鎮定。

最後，還有一個眼鏡男，蹲在一邊瑟瑟發抖。

穿制服的兩人向鹿丘白走來。

走在最前的人看着他開口：“上帝已死。”

鹿丘白一愣。

一旁的莫容桃搶答：“願彌賽亞與我們同在。”

不忘回頭解釋：“收容者遍布各地，這是我們的暗号。”

“…”鹿丘白委婉問：“對暗号的時候你們會覺得腳趾在摳地嗎？”

想出這個暗号的人一定是中二病。

暗号對上了，幾人簡單交流着情況。

包括鹿丘白和莫容桃在内，卷入污染磁場的一共有七人，三人是收容者，莫容桃是D級，其餘兩人是C級。

兩名C級收容者是在例行巡邏時被卷入，剩下四人——包括眼鏡在内，都是污染磁場開啟時碰巧在觀海平台。

有人問：“污染磁場是什麼？”

代号為【木頭人】的收容者反問：“你們玩遊戲嗎？”

幾人紛紛點頭，【木頭人】看向鹿丘白。

莫容桃搶答：“他玩開心消消樂。”

“...”鹿丘白坦然補充，“打到第3201關。”

衆人肅然起敬。

見氣氛略有緩和，鹿丘白向【木頭人】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開始解釋。

“咳，總之，”【木頭人】感激地點頭，“你們可以把污染磁場當作一個大型角色扮演遊戲，磁場内你們會獲得一個契合遊戲主題的身份，比如船員，剛才那些人是遊戲裡的NPC。”

“污染磁場是污染向外蔓延的結果，要想離開污染磁場，就要找到污染源，污染源是導緻污染體變異的種類物...換句話說，就是要找到這艘船上導緻張成變異的東西，這是目前最普遍采用的方法，别的方法你們不用知道，也做不到。”

【木頭人】不管他們神色各異，繼續道：“污染體是不知滿足的怪物，它會不斷捕食人類，滿足自己的欲望。”

“如果不幸遇到了污染體，我建議你們自盡，那樣死得痛快點。除了污染體，NPC也會殺人，剛才你們已經看見了，在沒摸清情況之前，不建議任何人與NPC發生矛盾。”

他每說一句，不知情的幾人表情就難看一分，當尾音落下時，終于有哭聲響起。

鹿丘白的心情倒還算平靜，一則污染磁場的設定他已經從莫容桃處聽過一些，二則，倘若污染體真的能在污染磁場内為所欲為，那麼現在迎接他們的就不是船長的大餅，而是一顆魚頭。

斷斷續續的哭聲中，他問：“有沒有辦法避免被殺？”

“這就是我要說的，污染磁場内存在死亡規則，污染體隻在死亡規則被觸發後才能殺人，捕食的對象也隻是觸犯死亡規則的人，”【木頭人】多看了鹿丘白兩眼，有些驚訝一個普通人在冷靜之餘還能一語中的，“祛除污染源是收容者的職責，你們普通人要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除了船長提到的三條規則必須遵守，船上的東西也不要亂碰，發現什麼就來告訴我們。”

眼鏡問：“你們收容者…不能直接殺死污染體嗎？”

此言一出，衆人都滿懷希望地看向三名收容者。

【木頭人】聳了聳肩：“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和【夜燕】都是防禦系能力。”

衆人忍不住一陣失落。

“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你們的安全，但我無法保證你們一定能活着離開，甚至無法保證我自己能活着離開，”【木頭人】環視一圈：“還有什麼問題嗎？”

衆人又問了幾個問題，基本都繞不開“污染磁場會持續多久”、“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得到的回答盡是：“不知道”。

衆人于是不再問了。

船還有一會才能到達目的地，衆人決定暫時回房間休息。

回船艙的路上，鹿丘白習慣性将手插.入兜内，倏地蹙眉：“随身物品不會跟着我們一起進污染磁場麼？”

莫容桃搖搖頭：“不會，怎麼了？”

“…”鹿丘白偏過頭想了想，“沒事，你當我沒問。”

莫容桃拍了拍他，鼓勵道：“沒關系，鹿醫生，你想到什麼就說，别怕。”

鹿丘白斟酌着用詞，“我是擔心你害怕。”

莫容桃：？

鹿丘白緩緩道：“今早出門的時候，我忘記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