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船艙。
小緣将汽油潑在走廊上,莫容桃眼疾手快丢了一把打火機。
陡然勃發的火焰阻攔了水藻圍堵的攻勢,二人合力将金屬門合上。
做完這一切,小緣腿一軟,跪倒在地。
水藻撞擊着門闆,發出“哐哐哐”的砸門聲,金屬門上頃刻出現數個向内凸起的深坑。
每砸一下,小緣就發出一聲崩潰的尖叫,直到房間深處傳出一陣虛弱的腳步聲。
小緣大哭着撲進【夜燕】懷裡:“它們很快就會進來的,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夜燕】捂着肩膀,輕輕拍着小緣的背。
莫容桃關切道:“姐,你的傷…”
【夜燕】松開手,露出肩頭蓬勃生長的水藻,她就像一個破了的枕頭,水藻從手臂與肩膀的連接處漏出來。
她苦澀地勾了勾唇,他們在底層船艙一無所獲:“我們現在隻能寄希望于【木頭人】和鹿醫生能夠找到污染源,但污染指數太高,我不能保證污染源還能夠被C級收容者祛除,除非...”
小緣抽噎着:“除非什麼?”
【夜燕】溫柔地摟着她:“除非,我們之中,有人能夠覺醒更加強大的能力。”
小緣絕望地閉上眼:“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有人能夠做到?”
除了水藻砸門的哐哐聲,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半晌,【夜燕】輕聲道:“…或許,會有神迹降臨。”
...
【木頭人】顫抖着拿出匣子。
隔着匣子,都能聽到急促有力的心跳,在匣中響起。
噗通、噗通、噗通。
監測器的數據在靠近匣子後迅速越過80%的紅線,【木頭人】失去了打開匣子的勇氣。
死亡規則會在污染源出現後失效。
眼下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不,無數不受死亡規則制約的恐怖污染體。
門闆在這時被徹底砸開一個大洞。
張成的手臂從洞口伸入。
【木頭人】迅速翻下桌子,下一瞬,張成的魚蹼就将門闆砸了個粉碎。
【木頭人】想向鹿丘白靠近,但隻走了兩步,他的身軀忽然搖晃了一下,噗通跪在地上。
鹿丘白趕忙上前,想要撐着他站起。
努力了幾次卻都失敗,鹿丘白察覺到【木頭人】狀态不太對勁,下意識看向他的雙腿。
他看到一大片水藻,已經爬到【木頭人】膝蓋的位置,堅硬的藻葉割斷了跟腱,正沿着切口向血肉裡鑽。
“什麼時候…”鹿丘白忽地意識到了什麼,“剛剛逃跑的時候,你跟我說你是絆了一跤…”
現在想想,恐怕實際是水藻襲擊了他。
【木頭人】的臉被冷汗浸濕,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兩個成年男人才能推動的長桌,張成一爪就撓斷了一半。
木屑紛飛間,【木頭人】下定決心:“鹿醫生,匣子交給你了,快跑!”
鹿丘白怎麼可能答應:“我...”
【木頭人】飛快地打斷他:“聽着,你救不了我...”
他伸手要将鹿丘白推開,但這句話就像觸到了青年的某個開關。
鹿丘白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看着柔弱的青年力氣卻大的驚人,這一拽險些把【木頭人】的腦漿都搖勻。
但緊接着他就意識到不對。
鹿丘白的神情變了,杏眼中無波無瀾,卻似泥淖要讓人深陷進去。
鹿丘白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怎麼敢對着一個醫生說救不了?”
“...”【木頭人】心想,可你是心理醫生,但他不敢再開口,因為鹿丘白看起來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下一秒就要狠狠咬他一口。
這一瞬的驚訝,鹿丘白直接雙手撈住他的肩膀,像拖麻袋似的将他拖到房間角落。
又将手伸進他的口袋,一把将照片從他懷裡搶走。
他的流氓舉動驚呆了【木頭人】。
旋即他察覺到了鹿丘白的意圖——
對張成而言,拿回照片的優先級在吃人之前。
張成會放過【木頭人】,優先追殺帶着照片的鹿丘白。
“鹿醫生,你不能這麼做!你是普通人,你會死...”
哐!!
張成将長桌挫骨揚灰,他的喉中淌下粘稠的液體,魚眼在屋中轉了一圈。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正前方的青年,那青年的模樣十分眼熟,但徹底污染的張成想不起來他是誰。
隻能看到青年揚起手,兩指間夾着一張照片,挑釁似的揮舞着。
他的另一隻手抓着手電筒,強光照向張成。
“來呀,來追我呀。”
張成瞬間暴怒:“還給我!!”
他的怒吼聽在旁人耳中,實際隻是嘶啞的哀鳴。
鹿丘白邊舉着手電筒邊後退,在張成撲來的同時,拔腿沖向打開的窗戶。
他将手電筒往地上一丢,一個縱身從窗口翻了出去。
手電筒咕噜噜滾到【木頭人】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