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克斯微微點頭:“辛苦你了,拉特伯爵。”
拉特伯爵:“殿下哪裡的話,都是我應該做的。”
倪克斯正打算離開,就看見這條長長的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群身着騎士服的騎士。身後用鎖鍊拉着幾個奴隸模樣的少男少女,邊走邊談論着什麼似的,訓練有素地徑直朝着書房走來。
為首的男子有着非常深沉的藍黑色頭發,略微有些熟悉的深灰色眼眸,和蜜色的皮膚。他的相貌堅毅俊朗,透着正直和忠厚,雙眼如沉潭般緘默,身形挺拔如松柏,步伐穩健,由内而外散發出一種軍人獨有的穩重和威嚴。
穿着皇室聖劍騎士團的黑色騎士服,明明極其年輕,卻給人一種不合年齡的,百年古樹深紮進地底般的踏實可靠感。
倪克斯頓了頓,問拉特伯爵:“伯爵,那位是?”
拉特伯爵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說:“回殿下,那是霍爾公爵家的二少爺,也是這次和索亞王國戰争的總指揮官。”
倪克斯了然地點了點頭,難怪她會覺得那雙眼睛有些熟悉,原來是希爾達的哥哥。
希瓦利埃·霍爾,在未來會成為奧羅拉帝國最強騎士的男人。
他們應該是來觐見皇帝的,倪克斯不打算耽誤國事,朝騎士們微微點頭,就打算離開了。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走幾步,騎士們拉着的“奴隸”忽然掙脫了鉗制,朝倪克斯撲了過來。
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手中泛着黑色的光暈,兩個少年迅速壓制住了書房門口的侍衛。而另一個少女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匕首,大喊着朝倪克斯刺了過去。
“奧羅拉狗皇帝的女兒,去死吧!!!”
面對突如其來的刺殺,倪克斯隻反應了極其短的時間。她看了一眼身邊侍衛腰間别着的劍,身體本能地想要拔劍防禦,卻又堪堪攔下了自己的行動。
:難道我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暴露自己會劍術?
僅僅片刻的猶豫,手持匕首的少女已經近在眼前。
***
在皇宮外解散了大部隊後,希瓦利埃·霍爾帶着這次戰争中的其他指揮官們,奉命進宮觐見皇帝陛下。
一行人熟稔地走在皇宮裡,不一會兒就進了金宮。
轉過走廊,希瓦利埃看見從皇帝的書房裡走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舉手投足都是賞心悅目的矜貴與優雅。
她有着一頭罕見的黑發,柔順地披在身後。她的容貌就像是永不凋零的花朵,帶着些異域特色的五官清冷又明豔。盡管還如此年少,就已經顯示出極其富有辨識度和攻擊力的美。
黑色的眼睛深沉如黑夜,随着她擡眼看過來的視線,像是開啟了藏着最危險又迷人寶藏的潘多拉魔盒,帶着緻命的吸引力和壓迫感。
就像是一朵盛放的黑玫瑰正朝你走來。
隻一眼,便讓人再也移不開視線。
希瓦利埃平穩的腳步幾不可察地亂了一下。
身後的騎士們已經開始出聲讨論,紛紛猜測起少女的身份。盡管因為長途跋涉早已非常勞累,希瓦利埃依舊在此時的談話聲中聽出了他們的亢奮。
“天呐,居然能在這裡看見一位如此美麗的小姐!”
“可是為什麼陛下的書房裡,會出來一位這麼年輕的小姐?”
“哦,偉大的造物主、至高的創世神啊!這是您派來撫慰我們在戰争中受傷心靈的天使嗎?”
希瓦利埃的銀發副官好笑地說:“哈哈…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位可不是能被你們這麼開玩笑的。”
“哦?你知道她是誰?”
副官:“你們看拉特伯爵和她說話時,微微颔首低垂着眼,證明她的身份比身為陛下秘書官的伯爵還要尊貴。所以她要麼是地位高于拉特伯爵的貴族,要麼是陛下的後妃,要麼是陛下的子女。根據帝國法,這麼年輕的少女無法繼承爵位,所以她不是貴族。而陛下的後妃沒有這麼年輕,所以也排除這個可能。那麼……陛下的子女中,有着黑色頭發的,又是誰呢?”
其他騎士恍然大悟:“是帝國的黑玫瑰,十三公主殿下!”
“……天呐!公主殿下朝我們點頭!”
“我從戰場上活了下來,卻感覺要死在這裡了!”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的是,他們剛猜到少女的身份,身後鎖着的戰俘竟忽然暴走,直直沖着公主而去。
所有人都對這一幕始料未及,隻有一直沉默的希瓦利埃第一個沖了出去,在刺客的匕首落下前,幹脆利落地拔劍了結了那三人的性命。
***
大股的鮮血朝着希瓦利埃和倪克斯噴濺而出,倪克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戰俘像凋零的枯葉一般倒下。而穿着黑色騎士服的騎士手握長劍,臉上、身上、披風上到處都是回濺的鮮血,正一臉平靜地看着她,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她感到臉上一陣溫熱,伸手一摸,就看見手上沾滿了腥紅的血。
倪克斯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的鮮血,瞳孔一震,沾滿血的雙手幾不可見地顫抖起來,臉上一貫淡然的表情幾乎就要挂不住。
雖說她早就下定決心,做好了準備,但面前突如其來的死亡,還是打了她一個猝不及防,險些将這些時日建設起的防線徹底擊潰。
倪克斯有些作嘔。她從沒有哪一刻,感到如此想把胃都掏出來一般的惡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