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力賽、跳高、扔鉛球、短跑、跳繩等接連結束，運動會的最後一項，也終于到來。

十位選手各就各位，站在自己的跑道内，隻等一聲槍響。

“砰！”

十人同時出發，與短跑不同，長跑講究循序漸進，大家保持體力，按照各自的速度向前。臨跑時，姜陽在旁邊說了一聲加油，蘇楠聽見了，但大庭廣衆下，并沒有給予回應。

溫度高，紅色的塑膠跑道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蘇楠聞着有些頭暈，三圈下來，有人已經在慢慢提速，她卻越跑越慢。

身後傳來喘息聲，離她越來越近，直到在她旁邊停下，是剛才那個女生。

女生氣息不勻，壓抑着喘氣聲：“你猜是你這樣慢吞吞的引人注目，還是我沖在前頭更引人注目？”

在激情澎湃的音樂中，蘇楠嗅到了一股名為挑釁的味道。她還未有所表示，在她旁邊的女生便揮手，做拜拜樣，加快了速度。

蘇楠看着背影，聯想到熱身時的情景，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引人注目？除了第一名，還有誰能更有話題性？她本想平平淡淡完成任務，不曾想有人要來激她的勝負欲。

蘇楠故意放慢速度，伸出右腳的同時，左腳向前，絆住了自己。身體失去平衡，但她已經做好倒地的準備，因而，疼痛并沒有那麼強烈。她側趴在地上，最後一位女生從她身旁經過，要來扶她，被她拒絕了。

“你繼續吧，我沒關系的。”

女生不再管她，一步三回頭的繼續小跑。蘇楠看着遠處那個奔跑的身影，表情漸漸冷漠，她揉着腳踝在心中腹诽：“這樣足夠引人注目了嗎？”

有人從草地跑來，蘇楠不想太難堪，爬起來坐着。老師看過她的情況，随手指了一名男生，負責送她去醫務室。

男生架起她的胳膊，還沒踏出步，姜陽跑來架起另一隻手臂，眉頭蹙的很近，喘着氣說：“我來吧，我們是朋友。”

蘇楠瘸着，任由他架着往出口走。身後音樂還在繼續，講解還在繼續，比賽還在繼續，選手依然在奮力奔跑，但選手在乎的人卻已離場，她想到這不由得笑出聲。

“不是，你不會摔傻了吧？”姜陽偏頭，蘇楠的側臉近在咫尺，他耳朵突然绯紅，咳了一聲作為掩飾。

直到兩人徹底離開操場，蘇楠才将胳膊放下來，輕輕蹦跶，笑得俏皮。

“騙人的，我沒摔，就是太累了，走路挺丢人的，所以使了點小手段。抱歉啊，你不會生我氣吧。”

姜陽面上有些怒色，不過稍縱即逝。他依舊架起蘇楠的胳膊，語氣很是無奈：“演戲演全套，還是去醫務室看一下，免得留下話柄。”

“那你不生我氣吧？”

“生什麼氣？你自己不怕疼就行。”

“那你請我喝汽水。”蘇楠壞笑道。

“你請才對！”姜陽白了她一眼，憤憤道。

“成交！”

通往醫務室的路上，兩人攙扶同行。

蘇楠陷在回憶裡，旁邊突然下陷，她睜開眼，看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蘇楠吓出聲，才發現是姜陽打着手機電筒，貓坐在枕邊，正在看她。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疼嗎？想吐嗎？要不要喝水？”姜陽語氣既急切又溫柔。

蘇楠心裡酸酸的，她摸着枕邊坐起來，在微弱的光亮下，看着姜陽的眼睛：“把燈打開吧。”

燈光刺眼，蘇楠提前把眼閉上，再次睜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寬大的手。過了一會，那手才放下。

下樓洗漱時，蘇楠跟在後面，看着姜陽的背影，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幽暗，似有驚濤駭浪要翻湧而出。

“找個女朋友吧。”蘇楠的手搭在樓梯扶手上，指尖跟随緩慢的步伐輕輕敲打着。

姜陽突然頓住，邁出的一隻腳靜止在半空中，三秒後，他才重新踩到樓梯上，冰冷的語氣聽上去十分陌生：“關你什麼事。”

幾乎是瞬間，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兩人沉默着，誰也沒有繼續往下走。

“開玩笑嘛，别生氣，我請你喝汽水。”幾秒後，蘇楠一個大步邁下兩級階梯，輕拍在姜陽肩頭說。

“這是我家，你怎麼請？”

“下次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