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昨天看到了餘安聲的不安,今天紀棋起得格外早。去廚房多做了些早飯後,他看着客廳的時鐘,起身走到餘安聲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沒人回答他,紀棋又連敲了好幾下,想着他會不會睡得太沉。握住門把手,還沒往下擰,門自己就開了。
屋子裡沒有他的身影,被子在床上平整的鋪着,紀棋喊了兩聲餘安聲的名字,沒有任何回應。
他轉身擰開了小傘的房間,和餘安聲的房間一樣,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難道有事先走了嗎?
紀棋拿起手機撥通了餘安聲的号碼,嘟嘟聲響了一會兒後顯示無人接聽。打開微信,找到餘安聲的聊天框,他發了條消息。
坐在餐桌前把自己那一份吃完,餘安聲和小傘的用保鮮膜包好放在餐桌上,紀棋想着等他回來後可以吃。
走到玄關處,架子上面的藍色帆布包也不見了,紀棋看着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好幾眼,換鞋的動作也慢下來。
向來平靜的内心在這一刻升起一絲突兀的不安和恐慌,他吞咽了兩下,喉結如同卡住的齒輪,上下艱難的緩慢滑動。
情緒突然出現,但也很快消散。紀棋哼笑兩聲,為自己莫名的情緒波動而感到好笑。
該不會是被餘安聲患得患失的樣子傳染了,紀棋搖搖頭,随即開門離開。
中午的時候他拿起手機,發出去的消息還孤零零地躺在對話框裡。
這種現象實在罕見,平時紀棋發給餘安聲的消息雖說每次不是被秒回的程度,那也基本上一個小時内就會有回應。
今天這種情況還是頭一回。
紀棋有些心煩,一方面覺得前一天餘安聲還在向自己求證愛意,今天就搞冷回應這一套,顯得自己倒是像離不開的那一方。
他告訴自己,再打一個,就再打一個,如果沒接就不打了。
遲疑了下,将手機放在耳朵邊,心髒随着電話裡每一次的嘟嘟聲而跳動着,聲音震耳欲聾。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
手機被扔一邊,紀棋果斷叫來章林,将明天的飯局調到了今晚,隻要一忙起來就好了,反正忙完回家,餘安聲就會在家裡等着自己。
飯桌上章林第三次用胳膊搗了搗紀棋,合作夥伴在一旁喋喋不休,紀棋明顯不在狀态,盯着一處像是在神遊。
第四次,合作方的酒杯都舉到他面前時,紀棋坐在那裡無動于衷。突然,他猛地站起,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就沖了出去。
章林連着拉了兩下他的衣袖都沒拉住他,力氣大得吓人。
“這是什麼意思!你們要是不想合作可以直說,把我們叫過來然後搞這一出是幹什麼?打我臉?”
那人不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章林一個勁的道歉,嘈雜的聲音逐漸消失,紀棋隻能聽到自己耳邊的風聲,呼哧呼哧。
像是要穿進他的耳朵,刺透耳膜,充斥着胸腔,心髒,甚至整個身體。
安全帶的卡扣連扣了三次才好,紀棋的手不自然地顫抖,原因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隻知道腦子裡有一股沖動。
油門一踩到底,那條曾經開了無數遍的路即便在導航的指引下,他也錯拐了兩次。
前方的交警突然對着他伸手,攔住後一臉嚴肅地教訓他,問他超速了知不知道。
紀棋沒反應,一張臉繃得緊緊的,比交警看起來還兇。
“好了嗎?好了我能走了嗎?”紀棋陰着臉,對交警的話置若罔聞。
随便扣了多少分,或是罰了多少錢,他現在隻想回去。
“你這人怎麼回事?”
交警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紀棋已經一把接過罰單,上車離開了。看着逐漸駛遠的車子,一旁的同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你沒看那是什麼車嗎?”
“什麼?”他不屑。
“邁巴赫啊,”同事訝異,“富二代有點子脾氣太正常了,見多了就知道了。”
停車,按電梯,開門,紀棋握住門把手的時候急促的動作卻慢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打開門後,屋裡一片黑。
紀棋有些呆滞地站在門口,過了幾分鐘後進門打開燈,猶如提線木偶一般做着每一個動作。
他走到餘安聲的房間,這才發現桌子上空空蕩蕩,而他早上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接着衣架裡的衣服,抽屜裡的小物品,甚至連床上那個四不像玩偶都不見了。
紀棋坐在床邊,環視着這個餘安聲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心髒有片刻的刺疼,那種疼像刀片劃割皮膚的感覺,雖不緻死,但足夠折磨。
小傘的房間也是,東西也被收拾得幹幹靜靜。客廳裡小白的一角還如往常一樣,隻是沒了那隻總是扭着屁股,纏着人喵喵叫的貓。
他是怎麼發現的?
明明昨天餘安聲不是出門了嗎?小傘上興趣班的時間他記得一清二楚,他分明聽到了他出門的動靜。
興趣班老師,對!
紀棋拿起手機不停地翻找着,在機構宣傳視頻下找到了聯系方式,撥了過去。接聽的是一個女人,問他有什麼事。
“你們興趣班有沒有一個叫小傘的孩子?”
“小傘?”女人也愣了,“呃,這位家長能不能告訴一下孩子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