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煙房間的窗簾拉着,光線很暗。
“對不起,陸大小姐,白影後這幾天都不讓我們開……”
助理的話音還沒落,驚烏就伸手摁了牆上的開關。
“燈……”
助理堅持把話說完,咽了咽口水,幾不可見地後退了一步。
目之所及,堆滿了各種水果,幾乎無從下腳。
白若煙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激到,尖叫了幾聲。
“這……”任宴這才看到蜷縮在水果堆裡蒼老了很多的白若煙,險些認不出來,“這……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
白若煙捂住自己的眼蜷縮了起來,身下有些熟透到有些腐爛地水果被她碾壓出渾濁的汁水,新舊污漬重疊在她紅色的睡衣上。
“關燈!關燈!”她凄厲地喊着,但嘴裡發出來的是重疊的聲音,就像是很多人一起喊出聲的。
“這……這是什麼聲音?”助理腿一軟,扶着牆才勉強能站住。
驚烏從包裡掏出了一疊符咒,翻了翻挑了幾張,夾在指尖甩了出去。
符咒飛出去停在白若煙的面前,無風自燃。
驚烏伸手捂住了鼻子,退出了房間。
房間裡響起一陣凄厲的慘叫聲,伴随着被灼燒的“噼裡啪啦”的聲音,說不清是什麼被燒焦的味道散發了出來。
“嘔——”
“嘔——”
任宴和白若煙的助理同時捂住了口鼻。這才反應過來,飛快退出了房間。
符咒燒得很慢,燒完後,白若煙安靜了下來。她擡起頭,直直看着驚烏的方向,雙眼無神,就像是被抽幹了靈魂。
驚烏打了個響指。
白若煙的眼睛慢慢有了生氣,茫然地眨了眨眼。
驚烏對她的助理道:“暫時清醒了。先讓她收拾收拾吧,收拾完來我的房間。”
任宴徹底服了。
白若煙簡單沖了澡換了衣服,才被助理送到了驚烏的房間。
“京無,你救救我!”她雖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但意識一直清醒地旁觀着。
“我一定是吃了姑姑用屍體做肥料才長出來的水果。那些水果裡面有好多髒東西。有好多髒東西圍着我,一直圍着我,先是盯着我,後來就開口說話了,說要吃水果。一直說要吃水果,要不停地吃水果。我就像個關在自己身體内的旁觀者,沒辦法控制自己,一直看着自己發瘋一樣吃水果。”
白若煙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崩潰道:“你看,就這麼幾天,長了好多肉。”
驚烏手裡拿着一副撲克,正在洗牌。她洗得很專注,沒有擡頭。
“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前幾天,上京警方發聲明的那幾天。”
“我問的是第一次。”
“第一次?”白若煙攥了攥拳頭,垂下了眼睛,“什麼第一次,就是前,前幾天……”
“你不說實話,我沒辦法救。”
白若煙咬了咬牙,“前年。”
驚烏沒應聲,她隻能接着說,“我……當時姑姑給我介紹了不說道長。他說,讓我找個時辰對的人帶在身邊就行。”
“所以你找到了張木沉,招他為助理,給他改名叫小困?”
白若煙猛然擡頭。她突然想到,小困之前再劇組就很是喜歡跟着小莊。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那你能不能幫我?”
“幫?不可能!”
白若煙的心一沉,卻又聽驚烏道:“我們都是明碼标價的。”
她的雙眼驟然亮了,花錢能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是是是,對對對!”
驚烏将手上的撲克分了四份放在桌上。
“不說這個人,顧頭不顧尾,大多時候都是為了錢招搖撞騙。所以給你留的隐患還挺大的。你若是想徹底解決這些髒東西,分四步。”
她将其中一份撲克推到白若煙的面前。“張木沉替你承擔的那些因果,你得明碼标價的還。”
“張木沉?”白若煙一直都沒把小困放在眼裡,乍然聽到要還一個工具人因果,有點懵。
驚烏擡眼看她,“不願意?”
她并非想幫白若煙,也不缺她這一單的錢。她首先是想幫張木沉讨回公道。
白若煙被她看得一陣心驚,連連應聲,“願意願意!還還還!我還!”
驚烏掀開這一份撲克的第一張,是紅桃Q。她皺眉,“十二萬?不多呀……”
白若煙小心翼翼地問:“十二萬?是……”
“十二萬以工傷和離職賠償的名義,打給張木沉,就算還了。”
白若煙小聲道:“十二萬,不少了……”
在她們這個行業,沒有經驗的助理月薪三千都不到。但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在名利場得機緣,每天都有不少人進來又離開,根本不會缺人用。
她道:“我這就轉賬。”
張木沉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再輸兩天營養液就能出院了。他正在糾結要不要跟完《秋風誤》劇組之後再辭職,便收到白若煙的轉賬,備注是——工傷和離職賠償。以他對白若煙的了解,這錢不會是她要主動給的。應該又是京無出手幫了他。
他給白若煙回了微信。
小困:【白影後,我能跟完《秋風誤》劇組再離職嗎?】
白若煙能肯定,小困早就知道了自己被她放在身邊是做什麼用的,沒想到他會想要多留一段時間。
“小困說,他想跟完《秋風誤》劇組再離職……”
驚烏并不意外,她把第二份撲克牌推在了白若煙的面前。
“那些所謂的美容養顔的水果,都是屍體作為養料得來的,剛剛那些殘存的靈魂,怨氣已經被燒沒了,但還需要你送他們一程,把他們送到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