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眼睛蓦地一擡,心下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大姑娘現在人在何處?”長陽長公主壓低聲音問道。
侍衛回道:“大姑娘同賀姑娘在賀府等着消息。”
長陽長公主放心下來,看向不遠處的喬思,見她神色無恙,正在同其他官宦女眷說笑,想來還不知此事。
知曉她對這個侄女感情深厚,未免殿前失态,她便并未告知。
待進了宮門,衆人坐在大殿裡,瞧着魚貫而入的秀女們。
突然,杯盞落地的聲音打破一室的安靜。
宋晚尋聲望去,見是舅母喬思失手打碎了茶盞,心下一動,尋着她的目光望去,在一衆秀女中,瞧見喬寶珠赫然在列!
喬思壓下心中的震驚,從座位上走到大殿中央,給位于上座的皇後娘娘磕頭請罪:“臣婦吃了兩杯酒,殿前無狀,請皇後娘娘責罰!”
“今日是大喜之日,你又不是有意,快些起來入座吧,莫放在心上。”皇後娘娘和藹的看着她,吩咐身旁之人,“去給賀二夫人新添一個酒盅。”
喬思謝了恩,回到座位上,顫抖的手藏在衣袖裡,不敢看上面的秀女。
宋晚瞧着喬寶珠不似委曲求全,心思百轉,沒有多想。
待秀女們各自由皇後娘娘見過,又一一分配了住所,這才命宋晚并另外一位新婦領着送去儲秀宮。
雖說此次選秀不是為了充盈後宮,卻依然要按照慣例在宮裡住上一月,由嬷嬷細細的教導得當,再由皇親挑選。
将人送過去之後,宋晚便找了空當尋到喬寶珠,直接問詢:“你約我們去九首山避暑,可是為了掩人耳目?”
喬寶珠咬了咬嘴唇,點點頭。
宋晚歎息一聲:“你這是何苦?若你想嫁給皇親國戚,大可同舅舅舅母說,便是告知于我,我也可以向長公主打聽一二,為何偏偏要進宮來铤而走險?”
“我知曉宮中兇險,可我爹給我尋好了人家,對方也是商賈,我不願意。”喬寶珠紅着眼睛,滿臉愧疚,“此番我利用了你們,是我不對,待來日我出宮去,定給你們賠罪!
你出宮之後替我向錦姐姐和昭昭道歉,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木已成舟,宋晚不想同她再說這些,便問道:“那個秀女是怎麼回事?她真的死了?”
“不是的!”喬寶珠連忙搖頭,“她有情郎,但家中長輩想用她博得更遠大的前程,這才将她送來選秀。我同她交換,給她吃了假死藥,放她同她情郎走了。”
宋晚頓覺哪裡不對,皺眉問道:“既然是交換,為何要讓她假死?你直接頂替不就好了?為何冒如此大的風險?焦嬷嬷同驿站之人也願意同你一起演戲?”
“原本是想直接頂替的,但是被驿站裡的人發現了,被我用銀子封了嘴之後,他們才想出這個法子。”
喬寶珠有些愧疚的看着她,“我不想你們擔心,還讓焦嬷嬷去尋了阮娘子去給那秀女設飾。我想着她是雲二公子的仵作,應當會将此事告知于他的。隻是我沒想到長公主知曉了此事,隻能第二日将秀女去世的消息禀報宮中,好在沒有打破我的計劃。”
宋晚愈發的想不明白事情為何是如此的走向,這根本不合常理。
瞧見有秀女往這邊瞧,兩人也不能多說了,宋晚隻叮囑她萬事小心,并說要告訴舅舅舅母。
喬寶珠心中有愧,不敢再多多懇求,隻能答應着。
待出了宮門,喬思便上了長陽侯府的馬車,她顧不得長陽長公主還在,拉着宋晚的手,眼淚便落了下來。
“皎皎,你同舅母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寶珠她如何成了秀女?”
宋晚看向長陽長公主,得她點頭,這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清楚。
“這簡直是胡鬧!”
喬思哭的愈發厲害了:“當時大哥要給寶珠說這門親我就不同意,沒想到會逼得寶珠如此铤而走險!”
她轉頭看向長陽長公主,撩了裙子跪在她面前。
長陽長公主連忙去扶她,卻見她執意不起,這才随她去。
“殿下,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這一次,還請你想想辦法,讓寶珠落選!你也知曉喬家如今在風口浪尖上,若是同哪位皇親成了姻親,下場如何,我不用多說!”
喬思摸了摸眼淚,同她保證,“我像你發誓,寶珠此番隻是為了逃婚。她與陳家的婚期定在半月後,你可以去查。若是寶珠心存高遠,我必第一個叫她醒悟,不叫你為難!”
長陽長公主見她如此,心中也很是難受。
她們二人幼時相遇,又一起經曆那樣多的風雨,從未如今日這般嚴肅的談過話。
寶珠那孩子,到底是任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