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彤身子一抖,說道:“昨夜大約亥時末刻,民女内急,出門解決。偶遇兩位姐姐,便結伴而歸。在門口道别之時,回頭瞧見有一紅影閃過。兩位姐姐亦是瞧見,寬慰民女當是巡視的宮女。
我們擔心被罰,便匆匆道别回了房間。我回到榻上,仰頭往窗邊瞧,見一鬼影站在窗前,驚的民女差點叫出聲,一晚上都不敢睡。”
宋晚見她整個人的臉色愈發的慘白,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眼底黑青之色明顯,顯然并未撒謊。
時雨便問:“昨日同她遇見的是哪兩位小主?且到前面來回話吧。”
踟蹰片刻,便有兩人出列,亦是臉色發白的跪在地上請安。
時雨問道:“你們也瞧見了鬼影嗎?”
兩人對視一眼,正想開口,便聽雲珩道:“你們二人須得據實以告,若是有半句虛假,待我查出,必定禀明聖上,嚴懲不貸!”
兩人面上一慌,糾結了片刻,便點了頭。
說辭同李丹彤相差不大。
蕭淑妃道:“既然你們三人同時瞧見,那這儲秀宮應當有三隻鬼。焦嬷嬷,你說呢?”
焦嬷嬷驚出一身冷汗,上前跪在地上說道:“鬧鬼一事必然是無稽之談,許是巡邏的宮女太監的影子映在了窗上,驚擾了幾位小主,這才鬧出這一場烏龍。”
蕭淑妃沒說話。
焦嬷嬷一咬牙,道:“退一萬步講,若當真是鬼怪所為,那同方秀詩同住的秀女喬寶珠當亦能瞧見女鬼,或者聽到動靜。娘娘可叫她來詢問!”
宋晚眼皮一跳,垂眸看向焦嬷嬷。
蕭淑妃果然着人将喬寶珠叫來。
喬寶珠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這才說道:“回娘娘的話,民女并未瞧見什麼鬼影,昨夜也沒聽到動靜。”
焦嬷嬷松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的腰闆總算是挺直了不少。
“呵,什麼沒聽到動靜,别是自己殺了人,想掩人耳目吧!”
秀女中一人冷笑出聲。
時雨闆着臉呵斥:“想說話便站出來堂堂正正的說!躲在人群裡胡說算什麼!”
宋晚瞧見一秀女走出來,面容很是嬌媚,眉眼處有幾分熟悉之感。
她瞧見對方大大方方的跪在喬寶珠身邊,行禮的姿勢也極為标準。
“民女謝敏拜見淑妃娘娘。”
宋晚了然,此人是忠勇侯府旁支中的女子,才情不錯,前兩年來京城小住過一段時日,在馬球會上瞧見過一次,怪不得如此熟悉。
想來是忠勇侯府被聖上調離京城,便從旁支中選了一人來籠絡聖心。
蕭淑妃看向她,細細打量一番,這才問道:“你說旁人殺人,可有證據?”
“民女沒有。”謝敏說的很是理直氣壯,“民女以為,既然同住一個屋檐下,對方死了,她卻絲毫沒有聽到動靜,有些奇怪。娘娘同大人不妨搜一搜她的房間,或許會有收獲。”
喬寶珠再遲鈍也能聽出來她的意思,更何況兩人在兩年前的馬球會上見過一面,還因着賽事發生了不愉快。
再加上謝敏是忠勇侯府謝家之人,想到謝奕對宋晚做下的惡心事來,她亦是耿直了脖子不依不饒。
“你們謝家人可真是厚顔無恥,空口白牙陷害人!你笃定我房間裡能搜出來東西,我還說是你殺了人将證據放在了我的房間中呢!”
謝敏面朝前無視她:“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陷害你!”
“對呀,”喬寶珠冷笑,“你我無冤無仇,為何雲大人說秀詩死于急症,娘娘也認同了此番結果,你卻不依不饒,非說是我殺了人?”
謝敏一時語塞。
答不上來的功夫,喬寶珠便朝蕭淑妃磕頭:“娘娘,為證清白,民女願意讓雲大人去搜查房間。但是,若搜出來東西,當連謝敏一道審訊!”
“憑什麼!”謝敏變了臉色。
宋晚瞧着喬寶珠如此,心中既着急,又感動。
她知曉喬寶珠同謝敏嗆聲,有一部分也是為了自己。
更何況,兩年前在馬球會上,喬寶珠同謝敏鬧了不愉快,也是因為謝敏言語羞辱自己。
她不想叫喬寶珠因着自己被連累,這裡到底是宮裡,她孤身一人在此處,便是遇到了什麼事,也無法盡快趕來。
是以,她悄悄的拉了拉雲珩的袖子,悄聲說道:“幫幫忙啊!”
雲珩垂眸看她一眼,劍眉微挑,這才開口:“回禀娘娘,微臣回大理寺後,會讓仵作繼續觀察屍體,若是出現可疑之處,定進宮禀報。”
“如此甚好。”蕭淑妃終于開了口,她看向喬寶珠同謝敏,“好了,你們二人也别再争了,且等着雲大人後續安排吧。”
兩人這才作罷。
回去的馬車上,雲珩閉目不言。
宋晚想了想,還是說道:“大人可還記得我前日去驿站設飾的那位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