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宋晚:“這兩者有何關聯?”
“方秀詩的死狀同前日那位秀女相同。”話到嘴邊,宋晚又将喬寶珠借那秀女進宮一事隐瞞下來,道,“我想着,這或許不是巧合。”
雲珩蹙眉,沒有言語。
馬車颠簸中前行,慢慢的,宋晚感到困倦襲來,眼皮變得很是沉重。
她死死地掐着手心,才沒叫自己立馬睡過去。心下狐疑,自己分明是剛剛睡醒,怎麼會這個時辰又困頓?
“你同我去大理寺一趟,我們再檢驗一番屍首。”
雲珩說完,就見宋晚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此時正眼睛中含着淚珠,懵懂的看着自己。
一瞬間,雲珩突覺心頭被小鹿猛然撞了一下,整個人都失神的看着她。
宋晚見他死死地瞧着自己,生怕是今日匆忙見将面皮貼的不妥當,叫他發現了端倪,開口問道:“大人?您方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雲珩猛然回神,驚出一身冷汗,眼神瞬間離開她的臉。
慌亂間,他聽到自己回道:“沒事了,我叫千尋送你回去。”
宋晚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睡過去,拒絕道:“我想先去骠騎将軍府一趟,将宮中發生的事告知賀二夫人。”
雲珩慢慢想到今日被誣陷殺人的喬寶珠,點了點頭,同千尋說了一聲,便又閉目不言。
他方才倒是沒有想到,喬寶珠怎麼會進宮的?她又是如何進宮的?
雖說此番選秀,皆是民間女子,可喬寶珠乃第一皇商的掌上明珠,若是當選,将會被指給某位皇子或皇親。
屆時不管是喬家借由姻親更為富庶,還是皇子皇親借由喬家壯大勢力,皆不是聖上願意看見的結果,或許還會因此猜忌,後果不堪設想。
這究竟是喬家的主意,還是賀家一手促成?
皎皎姐姐對此事知不知情?
阮荷去賀家告知此事,說明她也知曉喬寶珠在宮中一事,包括方才她叫自己幫喬寶珠說話,難道賀家同她通過氣了?
雲珩突然想到,他在自己被陷害殺人一案中選中她做自己的仵作,還暗中調查過阮荷,知曉她于賀家有搭救之恩,但關系并不密切。
可自從那個案子結束之後,好像阮荷就同賀家關系密切起來,常常案情結束之後,就讓他們直接将其送到賀家,這到底是為何?
雲珩的目光落在阮荷并不驚豔的臉上,看着她微微閉着眼睛,似要昏睡過去,目光漸漸變得深重。
到底是她在巴結賀家,還是賀家借由她的嘴,将案情盡數得知?
“主子,将軍府到了。”
千尋的聲音将雲珩從思緒中拉回,他應了一聲,見宋晚沒有反應,擡腳提了提她的腿。
宋晚猛然驚醒,戒備的目光對上雲珩打量的目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雲珩的馬車上睡着了。
她暗暗懊惱自己的不謹慎,謝過他,下了馬車。
馬車繼續行進,雲珩鬼使神差的将車簾打開,瞧見門童滿臉喜色的迎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賀府大門。
車簾放下,雲珩默了默,問千尋:“你去五柳巷接阮娘子之時,她有何可疑之處嗎?”
“沒有啊。”千尋歎息一聲,說道,“主子,阮娘子真的很不容易。上次為了救您接下北鞑那細作一招,身子到現在還未好全,遇到下雨天氣,更是身子難耐,雙臂如同廢了一般。
今日屬下去接她的時候,她正在泡藥浴。翠娘本想立刻叫她出來,屬下沒好意思的,多等了一柱香的時辰。可這泡藥浴怎麼不得泡一兩個時辰才管用?阮娘子為了咱們的事兒,當真是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聽他這麼一說,雲珩又想起方才宋晚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下意識的問道:“阮娘子可是一宿未睡?”
“主子當真是神機妙算!”千尋拍着馬屁,繼續誇獎宋晚,“翠娘說阮娘子難受了一整晚,清早泡上藥浴才舒緩了些,将将睡下,屬下也是因此才不好意思叫人立馬走的。”
雲珩垂下眸子,一時之間不知曉自己的思量是否正确了。
說起來,确實是每次危難時刻,她都會挺身而出,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全他。
想到這裡,雲珩狠狠地閉上眼睛。
若是她就是借此來奪得自己的信任呢?在此之前,她就得逞了不是嗎?
而且,賀九台那老狐狸也是上過戰場殺過敵的,當年将北鞑殺回老巢,也是在北鞑軍營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他就當真甘心在京都做一個閑散的二品官嗎?
若他是借着自己,把控朝堂動向呢?
雲珩突然感到一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