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猛然驚醒,方才的一切滾燙全部消失不見,隻有他劇烈的喘息聲充滿昏暗的床帳。
他僵硬着身子呆愣了片刻,才緩緩轉頭去看宋晚。
隻見她睡的很是安穩乖巧,滿身清爽,不像他,一身淋漓。
感受到身上的泥濘,他後知後覺的知曉,方才他隻是做了一場美夢。
帳子外頭傳來腳步聲,他下意識的用被子将自己遮擋住。
雪蕊悄聲掀了帳子瞧了瞧,見他醒着,忙垂下頭去,輕聲道:“姑爺,上朝的時辰到了。”
雲珩嗯了一聲,叫她先下去。
他緩緩坐起身來,扶額懊惱了片刻,這才起身下了床榻。
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番床榻,确認沒有弄髒,這才将方才遮擋身子的薄被子裹在身上,出了門去。
守在門外的千尋瞧着吓了一跳,忙問道:“主子,怎麼裹着被子出來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莫不是發燒了吧?”
“少廢話,去吩咐前院燒水,我要沐浴!”雲珩不耐煩的回道。
千尋不明所以,瞧着時辰不早了,想勸着下了朝在沐浴,但見雲珩臉色陰沉,黑如鍋底,一時也不敢多嘴,隻能快快去辦了。
泡在浴桶中,細細清洗完,雲珩靠在桶壁上歎了口氣。
自從知曉宋晚的真實身份,他就愈發的放肆了,現在,就連那種夢都敢做了!
想到夢中宋晚嬌媚的模樣,隐隐又生疼起來。
他咬着牙對着水面錘了一拳,這才認命的起身,将方才脫下來的裹褲放在浴桶裡搓了搓,見沒有奇怪的東西了,這才将它扔在水裡,恨恨的上朝去了。
宋晚一夜好眠,睡到雪蕊來喚她起床。
見她精神極好,雪蕊也高興,道:“昨夜下了不小的雨,奴婢還擔心您的胳膊又難受,灌好了湯婆子等着給您熱敷呢,沒想到您一夜都沒有動靜。”
“竟下了雨?”宋晚驚訝,亦是欣喜,“看來是尚太醫給的方子起效了。”
“是呢。”雪蕊歡歡喜喜的伺候她用罷了早膳,看着她進了地道,便老老實實在外頭守着。
直到春岚上值,同星露做伴,她才前去沈覓雙的院子給她做膳食。
自從上次叫雲珩撞破宋晚的身份,她再也不敢輕易離開了。
好在雲珩沒有嫌棄宋晚,若是再叫旁人撞見,後果不堪設想。
宋晚到五柳巷,裝扮好後,打開家門,便見雲珩給她準備好的馬車,心下一暖。
抵達何太醫府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府上的管家早就等在了門前。
許是何夫人早有吩咐,靈堂前隻有何夫人一人守在那裡,燒着紙錢。何太醫的屍身已經被擡了出來,放在一塊門闆上。
衣裳已經穿的妥帖,露出來的手和臉已經清理幹淨。
宋晚給何太醫上了一柱香,何夫人接過插進香爐中,溫和的對她道:“有勞了。”
宋晚搖頭:“應當的。”
何太醫的屍首已經被處理妥當,其實無需叫她來設飾。見何夫人執意,宋晚隻好動手。
解下發冠,宋晚重新給他梳理發髻。
突然,手指下傳來一陣不同的觸感。
宋晚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她不動聲色的屏住呼吸,趁着梳頭的功夫細細瞧了,赫然在何太醫的頭頂上發現了一枚銀針。
她手腳麻利的給何太醫挽着發髻,心裡早就已經掀起了千層浪,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雲珩被陷害殺人之時。
那時的受害人,就是頭頂被人鉗進了銀針。
當時是含春樓的掌櫃蘇逍遙為了給全家報仇所為,所用的也是月婵獨創的暗器,那現在這個呢?
也是月婵的暗器,還是根據那暗器仿制的?
既然何太醫之死是頭頂銀針,那殺他之人定然不是黃成光。
是誰同何太醫有深仇大恨,将他殺了的呢?
又是誰,将她引過來,是讓她發現這個秘密嗎?
宋晚想不出來,也不敢輕易下了結論。
她很快替何太醫設飾完,見何夫人遞上來的荷包,搖了搖頭。認真的盯着何夫人的眼睛,說道:“設飾費雲大人已經許諾要給阮娘,不好多拿一份兒錢财,何夫人這份兒便不必了。”
何夫人勾唇勉強笑了笑,道:“雲大人給你的是他的心意,我給你的,是何府的心意。既請你來,便沒有叫你空着手回去的道理。”
宋晚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