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宋晚疑惑的目光,錢幺娘道:“你手上這副手套沾過屍首,或許會留有屍毒,不可觸碰身體。”
說着,小心的替他将手套和面罩摘下來。
被扶着進了屋裡,灌了兩杯涼茶,宋晚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她看着鄭千,欲言又止。
鄭千被她看的心虛,連忙哄道:“待會兒知州大人來了,我替你美言幾句,叫你早早成為這黃州城的一份子!”
“行,”宋晚艱難的說道,“你說話算話!”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宣唱“知州大人到”。
屋内衆人連忙起身恭迎。
宋晚同衆人一起拱手作揖,垂着頭看着從自己面前走過的那雙腿,身上散發着淡淡的蒼術和醋味,幾乎不易察覺。
若不是宋晚常年與此打交道,也不會在意。
她瞧着來人步履穩健,腳步比尋常人輕上許多,猜測此人是個練家子。
宋晚猜測,此人方才就在驗屍現場。
“都起來落座吧。”
威嚴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大家紛紛謝恩,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哪位是賀頌賀老闆?”
宋晚聞言,連忙起身行禮:“在下賀頌,見過大人。”
“好好好。”王守成捋着胡須點點頭,“方才孫健誇贊你膽識過人,能叫他稱贊的人,必有過人之處。”
想到自己方才裝作被吓傻了的模樣,宋晚深知自己方才瞧着有多孬種,如今聽王守成誇贊自己,像是被罵了一樣難受。
她裝傻一般笑笑:“小人愚鈍,孫大人謬贊罷了。”
“哎,賀老闆過謙了。”王守成問道,“賀老闆是哪裡人?”
宋晚連忙道:“漠北人士。”
“漠北好啊。”王守成露出向往的神色,“遍地牛羊,民風豪邁。”
宋晚應和。
王守成道:“能從漠北來到黃州也是緣分,在黃州城有什麼需要的,便尋鄭千,他辦不了的,直接來知州府尋本官,定不叫你受委屈!”
宋晚連忙道謝,又笑着說道:“此番來黃州确實是有緣,原本是打算取道濟州,但路上遇到野狼攔路,夫人受了驚吓,這才轉而來到黃州。”
“哦?竟然還有如此境遇?倒真是緣分使然。”王守成道。
宋晚笑道:“定是菩薩引路,叫賀頌得遇貴人。”
這話恭維的王守成哈哈大笑,擡手叫她坐下,這才說道,“來到黃州城就是我王守成的客人,隻要你們不嫌棄,可以當這裡是你們的第二故鄉,便是走了,也常回來看看。”
幾個商賈趕忙恭維,鄭千和錢幺娘也跟着說了幾句好話。
宋晚在一旁默默瞧在眼裡,并沒有跟着再恭維王守成。
幾杯酒下肚,宋晚才端着酒杯起身,對王守成道:“承蒙大人不棄,在下借花獻佛,借貴寶地的酒水敬大人一杯。日後願當牛做馬,報答大人的知遇之恩!”
“哎,我可不是叫你們當牛做馬,我是叫你們得償所願,好達濟百姓。”王守成糾正道。
宋晚連忙一副受教的模樣:“是在下狹隘,自罰三杯。”
說罷,便先是飲盡了杯中酒,又連喝三杯,這才坐下。
她以手扶額,做出不勝酒力之狀,謝絕了前來敬酒之人。
王守成看着宋晚,忽而說道:“我瞧着賀老闆的手,怎麼這麼像一雙女子之手?”
宋晚心中一驚,面上卻是不變,伸出手在眼前正反着瞧了瞧,這才笑着說道:“是呢,在下身邊之人都說過這話,在下也很是懊惱了幾年。後來娘親說,男子的手生成女子的模樣,乃是有大福氣之人,在下便釋然了。”
“哦?”王守成來了興緻,“你覺得你娘說的對?”
“這是自然。”
宋晚眼睛亮了亮,說道:“在下自出生起,家中生意突然變好,自小衣食無憂。成長路上亦是順順遂遂,還遇到了現在的夫人,很是恩愛。這是第一回外出遠行,又遇到大人同鄭兄、幺娘三位貴人,如何不是有大福氣?”
聽她這番解釋,王守成仰頭大笑,又帶頭飲下一杯。
酒過三巡,衆人散去,宋晚又跟着鄭千回了客棧。
鄭千扶着跌跌撞撞的宋晚進了屋門,就被雲珩的冷臉請了出來。
待聽到外面無人,宋晚才悄悄睜開眼睛。
雲珩沒好氣的說道:“沒人了,還裝!說好的出去驗屍,怎麼粘了一身酒氣回來?”
宋晚便将今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通。
最終,宋晚問道:“我怎麼記得那位王守成大人是科舉出身?前年的狩獵場上亦是無功無過?難道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
聽她提起當年狩獵,雲珩的臉色不太自然。
宋晚凝眉思考道:“一個人如何刻苦,才能短短三年間,武功進步飛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