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日子,吹奏部除了在看台上給棒球部加油,就是在訓練教室練習。小百合針灸館的下班時間是八點,神樂把離開時間推到最遲,也不得不出現頻繁早退的情況。
無可指摘的實力面前,就當成光岡特立獨行的一方面吧。
神樂輕輕點頭,表示抱歉,移門關上,隔絕了目光。
大道寺和五十岚學姐心态很平,她們能在高中生涯達到如此高度,光岡功不可沒。
西洞院卻湊到森下邊上問:她和你高一同班時就那麼讨厭嗎?
森下吓了一下,看着學姐近在咫尺的臉,圓圓的眼睛瞪圓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一年級更有魄力。
渡邊握着拳頭,滿是驕傲地憶往昔峥嵘歲月:“在我們星奏學院時,光岡前輩前輩就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組内暗湧并不洶湧,神樂也懶得理會,至多十一月就離開社團的人,2nd和3rd的兩位學姐不受影響就行。
她比較苦惱三天兩晚的合宿,無法來進行治療。
這晚結束後,神樂坐在小床上,盯着盤子裡細長的刺針。如果自己來……
“你還早了八百年呢!”小小的小百合醫師極有氣勢地打斷神樂的胡思亂想,接着反身背手,一挪一挪地走出隔簾。
神樂現在是裡多醫師的病人,轉正後第一個獨立負責的病人。小百合例行查看後,就由裡多完全負責。
裡多醫師收到了神樂請假兩天的道歉,又追着問了合宿地點,兀自思考着:“過去的路程有一點,但路況很好,連高速都不用上。”
媽媽也考慮過開車來回接送她,但這樣太特殊了,肯定瞞不住。
“要是我帶着針跑過來給神樂治療,會不會好很多?”裡多突然提議。
“可是診室不接外診吧?”
“對哦。”裡多醫師的臉皺成一團。
這一個月堅持治療,能感覺到狀态的回升。
神樂安慰對方,也在安慰自己:“沒關系,兩個晚上而已。”
隻是第二個晚上會進行縣大賽參賽選手的選拔。
一曲定輸赢。
小号組還要選出一個獨奏。
完完全全的solo。
神樂不想拿下肯定是假的,最展露自我的一刻,怎麼可以讓給别人。
之前她不會有太強的競争意識,是因為沒有人可以跟她争搶,甚至自負地說:“能打敗我的隻有我,音音算四分之三個。”
但……
“沒有事吧?”聰美越過人群小跑着過來,京都美人的從容由焦急替代。
地上一碗熱騰騰的咖喱飯混着陶瓷盤碎片,樣子分外難看。
沒看路的一年級生腦袋低得不能再低。
神樂握拳,再松開,再握。
真是趕巧,撞到的居然是右臂。
出事之後,神樂終于說話:“沒事,我也光顧着和森下說話沒有看路。沒有被潑到,隻是撞了一點,手的感覺是正常的。”
聰美比她更小心:“我和監督報告,陪你去鎮上的醫院。”
“太誇張了吧。”
聰美比想象中更加生氣:“你才是太随便了!”
“還有一個小時就是選拔了,聰美,之後再說。”
聰美盯着神樂的眼睛,又去看腕表上的指針。
她終是閉嘴,重新幫神樂端了一份晚餐,就差喂她了。
選拔開始之前,順序出現了調整。
本來是木管再銅管,變成了小号組插到了最前面,緊接着木管組。擺明了讓神樂别逃,選拔完就跟着聰美去治療。
發生變動的小号組默不作聲,按次序依次坐在選拔賽門口的椅子上。
神樂的手氣不大好,抽到最後一個。
組内輪次不能明目張膽要她第一個比了,大家已經很謙讓了,得寸進尺可是陋習。
聰美走過來,提着保冷箱,放在牆邊。
門口沒有多餘的椅子,一坐一站,這個姿勢依舊親昵,神樂的耳朵可以擦到聰美胸口垂落的發絲。
“……你已經知道了?”神樂不太确定,壓着聲音含糊地講。
聰美杏眼垂下的樣子,看不清她的情緒,聲音又低又沒好氣:“不知道,不知道我們的王牌小号突然迷上了艾草味每天早退去熏着玩。”
神樂有些想笑。
這個味道,是太明顯了,自己每天欲蓋彌彰噴了一點媽媽的橙味香水還用了薄荷的止汗劑,好像沒有用處啊。
“不是什麼大問題。”神樂拍了拍聰美的手背,滿是安撫。
“所以拿下來,即使痛到死也和以往一樣拿下來。”
神樂的小臂上,已經浮出點狀的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