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的隋膺憋了半天,最後别出一句:“人品好就行。”
賀蘭雨嫣:“就這樣?”
隋膺:“人品好還不對嗎?”
九方宸:“賀蘭夫人的意思是你說的不夠清楚,她不知道怎麼找。”
隋膺:“你說的清楚,你說!”
九方宸:“……”
賀蘭雨嫣笑眯眯:“那九方宸,你說。”
九方宸瞟了一眼裴瑾疏的背影,道:“性格好,武功強,長得好,長得高,嗯……精通樂器。”
雷子赫露出了然之色,這不就是栾清雅嘛!
活潑開朗,武功高強,傾國之色,身材高挑,精通禮樂。
隋膺卻不依不饒:“你還說我說的不清不楚,性格多好,多強,多好看,多高,這些你都沒說啊。”
知道隋膺在較勁,九方宸暗暗踩了他一腳,道:“性格好到人人都喜歡他,但他要最喜歡我。武功能到天英榜上頂尖吧,好看要天下最好看,身高,比我矮一點就行。”
雷子赫笑罵:“你小子想的真美。”
就算栾清雅在女子中當屬高挑,可也沒那麼高,他隻當九方宸在和隋膺胡說八道。
可在雷子赫聽不見的地方,弟子中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許多眼神都是看向了程澈。
“說什麼來着,九方師兄和程師兄……”
“長得好看,會彈琴,脾氣好的不行,而且身高,是不是就比九方師兄稍微矮一點?”
“對嘛對嘛!他們倆肯定的……”
雷子赫聽不見,更接近弟子的裴瑾疏和裴瑾晞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兩人臉色俱是不好看。
賀蘭雨嫣的視線落在陸世身上:“陸世呢?”
陸世面不改色:“師尊尚未娶親,弟子不敢先行籌備。”
視線落在了裴瑾疏和裴瑾晞身上,裴瑾晞有生以來第一次瞪了陸世一眼。
被提醒的賀蘭雨嫣恍然道:“哦,是啊,清源清許都未曾婚配呢。”
雷子赫猛點頭:“是啊是啊,哎,你說這兩人也是……也有勞賀蘭夫人了。”
李時晏道:“清源,你喜歡什麼樣的。”
裴瑾晞面無表情:“身強體健的。”
李時晏:“……你這個喜好很獨特。”
裴瑾晞:“我就喜歡體格好的。”
李時晏看向裴瑾疏:“你呢?清許。”
裴瑾疏和他哥一樣面無表情:“強的,至少跟我差不多的。高的,比我高的。好看的,比一般人都好看的。”
這倆條件一出,所有人都以為裴瑾疏是在逗雷子赫,笑了起來。
雷子赫:“你這……也太強太高了太好看了。說正經的呢!好像真給你個人高馬大,你得仰着頭看人家的,你能要似的!”
裴瑾疏看了他一眼:“要啊,我怎麼不要,我肯定要。”
雷子赫:“你要,你要……上哪兒給你找去!”
賀蘭雨嫣輕笑:“既然也都有喜好,那等賀蘭家再有什麼玩賞的集會,清源清許便帶着弟子們來參加吧。”
程澈小聲道:“集會?是玩賞什麼呀?”
九方宸一臉無奈:“說是玩賞,其實是相親局。”
世家名門組什麼賽會,雅集,遊園會,八成就是家裡那批公子小姐到了年齡,聚在一起相看一番。
雷子赫一聽兩眼冒光,一口氣就給答應了。
他也不管那些變幻莫測的臉色,心道那幾個臭小子還在其次,裴瑾疏和裴瑾晞都多大了,到現在沒個家室!要是把決定權交給他們,那他們肯定不去,但這個緣分不就是碰出來的嘛!說不定去轉一圈,就碰上心上人了呢。
之前留在九州雲崖過年的弟子長老都是一起守歲。可自九方宸他們流落異界那年開始,因總傷懷,便早早結束聚會,由得弟子們自己守歲。
一般弟子都會選擇放煙花,新年到來的時候,九州雲崖的各個角落都升騰起絢爛的煙火,倒是沖淡了傷感。
雷子赫想着讓賀蘭夫人陪坐到午夜總歸不好,于是今年也沒要求集體守歲,見大家吃喝差不多,便散了宴席。
此時離午夜還有一段時間,看這幾位仙尊在一起說話,九方宸他們也不好湊在跟前,就各自先散了。
此時大部分人都前往後山去,準備放煙火,九方宸找了機會脫離出來,在九州雲崖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本是确實是沒有目的的,可腳步停下的時候,人已經停在藏書閣。
似是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牽引,他越過了重重結界,來到那兩卷懸浮的密卷旁。
惡言道法。
前世真是害他受了大罪。
我前世怎麼就非得練這東西呢?
似乎有一道光在心上擦了一下。
我前世怎麼就非得練這東西?
我前世怎麼就非得練這東西!
他一遍一遍問着自己,眼珠飛快地轉着,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一個他從未正視的問題像是汪洋深處潛藏的巨大海怪,如今驟然浮出了水面。
他顫抖這擡起手,伸向惡言道法,正在要觸碰之際,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九方宸心中一凜,擡頭看向那手的主人。
“師兄。”
九方宸耳朵微微一動,收回心神,輕笑一聲道:“好小子,現如今本事不錯,我竟然都一點沒察覺到你進來。”
程澈:“是因為師兄你太專注了。”
九方宸:“是你避開了結界,否則這裡早就被團團圍住了。”
守護封印的光華流動着,兩人臉上時明時暗,不知情緒。
程澈看着那兩卷秘法,肅聲道:“師兄,這是禁術。”
九方宸垂下眼,“我知道。”
“師兄你……是要學禁術嗎?”
“不是。”九方宸幹脆地否定了,今夜着實是鬼使神差走到了這裡,扪心自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就好。”程澈松開了他的手腕。
“那就好。”他又重複了一遍。
九方宸看着那張神色凝重的臉,道:“你有什麼想問的,問吧。”
“師兄,在榮國公府你是不是因為那顆靈核……”
“不是。”
“你為什麼要來這兒?”
“不知道。”
“你真的,不會碰這禁術嗎?”
九方宸沉默良久,開口道:“不知道。”
程澈微微退開半步,他不再問了,而是說:“師兄,我永遠保守你的秘密,但你能不能,不要有事?”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九方宸心中一動。
“程澈,”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着說:“我好像遇到了一些糊塗事,說不清也道不明。就像今天我來到這個地方,你問我圖謀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可我就這麼來了。”
程澈說:“那你對我隐瞞的那些東西,能告訴我嗎?我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呢?就算我幫不到你,至少……讓我知道為什麼它們比你的性命還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我也不會後悔為你保守它們。”
九方宸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的聲音苦澀,“你一直都在幫我,隻不過我的秘密似乎也對我保了秘。”
是的,在他自問為什麼當初要學惡言道法時,他終于發現了,他缺失了許多記憶。
他記得大片的東西,他以為裴瑾疏偏心不喜歡自己,兩人反目,他折騰整個人間,成為人世的修羅惡鬼,這些東西築成高塔,組成它的前世。
可是細想這些片段就像是缺少了鉚和榫的零部件,沒有因果和邏輯。
就算他要在裴瑾疏面前争口氣,學什麼不成,為什麼偏偏要學可能反噬自己的惡言道法?
栾清雅又憑什麼就為了他背叛家族師門?
他對裴瑾疏的怨怎麼就至于到了毀天滅地的地步?
為人操縱,身不由己。
天河菩呈現的文字驟然出現在眼前。
九方宸心頭一驚,如果他這一生是被計劃好的,那此刻是不是有人正在暗處看着他?
他擡頭看着程澈,這個今生的第一個偏差,第一個意外,第一個前世不存在于他的生命中,今生卻異常深刻的人。
可在看進他的眼底後,九方宸卻被那毫不掩藏的擔憂觸動了。
“師弟,我不會有事的。”九方宸伸出雙手搭在程澈肩上,浮光躍動,映襯着他晶瑩的眼瞳,“我想和師尊過好這一生,所以我一定會好好的。你等我想清楚,等我想清楚之後,我就告訴你。”
程澈,也許我會後悔,但我還是選擇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