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疏在心裡暗歎一聲,詢問道:“你剛剛在幹什麼呢?”
“我想找個東西。”九方宸回首看向那一堆書卷。
“是什麼?”裴瑾疏問。
“餘河恩的姐姐說曾有個畫師經過這裡,給餘河恩畫了一幅畫像,這幅畫像被餘河恩自己收起來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
裴瑾疏擡頭看向他,“我幫你一起。”
九方宸點點頭,壓下心中的躁動,他隻有一晚的之間,得趕緊多找些關于餘河恩的消息。
兩人在一堆紙張中翻找着,看着餘河恩的那些文字和批注,裴瑾疏忍不住惋惜:“當真是刻苦,到底還是見識差了些。若是跟個好的先生,這餘河恩說不定真能登上金榜。”
“是啊。”九方宸跟着感慨,“也不知道他在京城有沒有找到一個好師父。”
兩人低聲說着,裴瑾疏手下忽然摸到一個硬筒,他拿起來一看,是一個卷軸筒。
放在筒裡保存的東西,想必對他挺重要的。
裴瑾疏小心将其打開,拉出一張薄薄的卷紙,是一副人像,他拍了拍還在翻找的九方宸,“你看,是這個。”
九方宸起身接過那張畫像,金蝶飛至畫像的上方,金色的光芒照亮了畫像上那副面孔。
看清那張臉的一瞬間,九方宸怔住了。
那是個眉目周正的年輕人,可鼻子上卻橫着一道月牙樣的紋路。
很像……鳴山上那斑斓大虎臉上那道奇怪的月牙花紋。
第二天,三匹快馬在官道上飛馳而過,濺起塵沙,直奔京城。
九方宸轉天就找了那對母女套話,果然餘河恩的臉上有道月牙胎記。
事情是這樣就麻煩了……
沈馳道:“若那虎真是餘河恩變的,這事就要交給禦華司了,京中出現妖物都是由禦華司負責。”
裴瑾疏道:“先确認情況再說。”
九方宸抿着嘴,一臉肅然。
那隻老虎,到底是妖物,還是山海異心?
若是後者……
殺了沈馳!
那道聲音又在耳畔響起,九方宸一驚,轉頭看向沈馳。
那張側臉年輕而堅毅,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看不出任何端倪,似是察覺了他的視線,沈馳有些莫名地看向他。
九方宸收回視線,壓下心裡的情緒。
但他隐隐有預感,有些事情,要發生了。
三人剛抵達京城,沈馳就火速去調出了京中的戶籍記錄,差人去查餘河恩的住處,又緊接着趕往大理寺。
那具老虎的屍體一直保留在大理寺的冰窖中,三人探查後,裴瑾疏和沈馳都松了口氣。
沈馳:“沒有妖氣,也沒有妖化的痕迹,這事不用禦華司介入了,但若是那晚仙瑤是和餘河恩私奔,說不定兩人是一同遭遇老虎的襲擊,那餘河恩恐怕也是兇多吉少,看來要再搜鳴山。”
隻有九方宸直直地盯着那老虎黯淡的身體,老虎鼻梁上的月牙痕迹深深紮進了他的眼睛。
若是山海異心完全融于血肉,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在掌握了餘河恩的一些信息後,三人前往了倚香樓,在仙瑤曾經的房間中,沈馳叫來了她的随身丫鬟,一個叫菱角的小丫鬟。
小姑娘不過十五六的樣子,在之前的查問中,她是咬定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沈馳親自詢問,他單刀直入:“仙瑤是否與什麼男子有過交際?她認識一個叫餘河恩的人嗎?”
菱角連連搖頭,可眼珠不自然地轉着。
沈馳冷聲道:“我們查了餘河恩的住址和常去的幾個地方,有證人稱見過有女子來與餘河恩私會,那女子身邊跟着丫鬟,如果你不承認,我找那人來當面辨認。我再問一遍,仙瑤有沒有與人交往?那人是不是餘河恩?”
菱角一哆嗦,最終低下頭道:“是。”
老鸨聞言一口氣沒上來捂着胸口差點倒下去,被身旁的人扶住,半天才緩了過來,她狠狠瞪了菱角一眼,
沈馳:“仙瑤有說過餘河恩要給她贖身嗎?”
菱角努力地回想了一陣,搖了搖頭,“小姐有時候會歎氣說些話,大概就是餘公子不可能贖得起她的身。”
沈馳:“她還說過關于餘河恩的什麼?”
菱角:“小姐其實不太跟我提餘公子的,哦,她還說過,餘公子不打算考功名了。”
沈馳沉默了一下,繼續問:“仙瑤失蹤的前一天沒有什麼異常嗎?比如收拾些什麼,或者交代了什麼事情之類的。”
菱角馬上搖頭:“私奔之事我真的不知,小姐沒有告訴我,真的沒有告訴我。”
沈馳見女孩的樣子知道她是實話,便沒有再追問。
“原來還真是要私奔。”沈馳眉頭微蹙:“私奔為什麼要往鳴山跑呢?”
裴瑾疏沉吟了片刻道:“其實鳴山有條路,是可以出京城的,你知道嗎?”
沈馳瞪圓了眼,道:“不知道啊。”
裴瑾疏:“那是條很野的路,其實都不能算路,有懸崖峭壁,一般人是走不了的,也很少有人知道。但若是想避開門衛出城,那這是唯一的出路。凡想考取功名的書生,有幾個不敬拜佛祖的?若是餘河恩常往鳴山去,說不定會發現那條路。”
沈馳:“舅舅,你帶我去看看吧。”
裴瑾疏點點頭,問九方宸要不要一起,九方宸以想跟附近商戶再打探一些仙瑤的事推脫了,等裴瑾疏和沈馳離開,他在倚香樓對面的茶攤坐了下來。
倚香樓大門緊閉,可門前卻很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