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陪我吃飯？”

聲音響起那一刻，袁野憶腳步一頓，不需要問是誰，心底已有了名字。

肩并肩的距離，姜予也隐隐聽見了電話那頭聲音，用嘴型問了句，“紀川？”

袁野憶點點頭。

這通電話也讓她一頭霧水得很。

大概是沒聽到她回複，那頭追問了一句，“可以嗎？”

紀川的語氣一反常态的溫柔，嗓音低沉，帶着一絲蠱惑人心的作用。

言鈞走到兩人面前，看了眼姜予，又看向袁野憶，問，“傻愣着幹嘛呢？吃飯都不積極嗎？”

手機那頭同時響起聲，“和我吃。”

像兩隻手，各擰着毛巾的一頭。

袁野憶問，“你在哪？”

“三樓。”他說，“往回擡頭，我在你後面。”

袁野憶握着手機，并沒有回頭，直接挂斷了電話。

在她開口前，姜予率先道，“當鴿子精賠兩頓。”

言均笑意微淡，心中已有了底，問，“有事？”

袁野憶愧疚地點點頭，“有個朋友突然找我，我....”

言鈞打斷，善解人意道，“沒事，我們改天再次也行。”

姜予傲嬌地哼了聲。

袁野憶給兩人賠罪，“我一定回請兩頓！”

哄得姜予恢複笑意後，她才離開。

而她沒看見的是，言鈞在她轉身之際，驟然冷下的神色。

大概是色令智昏吧。

回頭看見遠處三樓的人影時，袁野憶的笑容便不受控地漫開。

她一步步走向實驗樓，如果人類有尾巴，她現在應該傲嬌地晃着尾。

袁野憶到實驗室門口就停住了腳步。

辦公室内，紀川正彎着腰，在保存電腦上的實驗數據。中途看了袁野憶好幾眼，仿佛怕她消失似的，最後拉開椅子朝她招了招手，“原理圖還要三分鐘才能保存，你等我一下。”

袁野憶點頭，剛坐到椅子上就被紀川塞了一盒烏龍茶，椅子上披着他的外套，她隐隐約約聞見了一股檸檬海鹽味。

唐峰從對面的電腦後探出腦袋，笑嘻嘻地朝袁野憶打了個招呼，一雙八卦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流轉。

曲修明替他問出了疑惑，“你們這是要？”

袁野憶歪頭，看向紀川。

他按着鼠标在操控模拟圖，聞言，伸出手将并曲修明的頭推了回去。

袁野憶眼珠一轉，說。“紀師兄有事找我幫忙。”

唐峰和曲修明異口同聲，“他能有什麼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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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這麼說，話至嗓子，她還是乖乖換了一句，“他需要我幫忙解決一下多餘的生活費。”

話落，紀川拎過桌上鑰匙，将椅子調了面，對着門口，“别耍寶了。”

袁野憶忍着笑站起來，跟在紀川身後離開。

一前一後下樓梯時，袁野憶喊住紀川，問出疑惑，“你怎麼突然約我吃飯？”

袁野憶落後他兩步，台階的加持，讓她低着頭，也能看清紀川。

而他，卻需要仰起下巴看她。

樓梯上方有腳步聲傳來，伴随着讨論聲，似乎是準備下班的老師。

紀川仰頭看她，笑了笑，樓梯采光通透，陽光穿過樹縫落在他的眉眼，亮堂堂的一片，散去了他的漠然。

“想和你個吃飯，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那當然啦。”袁野憶傲嬌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總要問個清.....”

他打斷，“非要理由的話，那...我想見你。”

上方樓梯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嘈雜紊亂，疑似還有她亂跳的心。

我想見你。

四個字如同慢放的潮水，緩緩湧入她的耳朵，她一顫，心髒似乎因此漏了一拍。

很快，她就鎮靜下來，玩笑話而已，她還是分得清。

她笑嘻嘻挑眉，“行啊，我批準。”

“那走吧。”

袁野憶跟在紀川身後下樓。

他腿很長，邁步又大，很快就走到一樓。

他在閘機處停住腳步，回頭看，陽光大片大片灑落，他的面容被過曝的陽光掩去了神色。

袁野憶慢悠悠地走上前，隔着半米看他。

她不否認，她被紀川那句“想見你”一時迷了眼。

為了奪回主動權，她很是高冷道，“下次約飯，得說想我，我才會赴約。”

斜灑而下的光過于刺目，紀川垂了眼睫，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袁野憶指定了附近的一家泰餐店。

原因無他，環境好。

菜式便宜。

她的生活費已經在告罄邊緣，自動學會了降低消費水平。

餐廳離學校隻有一站地鐵。

原本紀川要打車，被袁野憶阻止。

她有電動車！

在袁野憶的軟磨硬泡中，紀川坐上了她那輛白粉相間的電動車。

風從東南方向吹來，夾雜着暑氣，拂起袁野憶的發尾。

她坐在後座，碎發拂過眉眼，泛起癢意。

袁野憶扯了扯紀川的衣角，“你開慢點，我拿一下發繩。”

沒等紀川的明白過來，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從後面探出，繞過他的腰，手指一彎，勾住挂在車頭的發繩。

而後，那隻手像貓咪的尾巴，靈活地收了回去。

紀川微愣。

夏天布料清透，她的手臂擦過他腰部肌膚時，觸覺清晰。

耳朵響起一聲水滴音。

空氣像沾了打翻的膠水，呼吸間隻覺黏膩。

紀川神色未變，隻是行車速度，不知覺地慢了下來。

袁野憶将長發紮成一個低垂的丸子，未被束縛的碎發，在鬓角處打圈。

她挽碎發的空檔，瞥見了站在校門口公交站的人。

那頭的姜予朝她招手大喊，“袁野憶！”

她身旁的言鈞，也順勢回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袁野憶覺得言鈞回頭那秒，臉色似乎僵住了。

袁野憶想回個招呼時，車子忽地加速，突如其來的慣性，害得她的直直撞上了紀川的背。

“......”

他的背和他這個人一樣，硬邦邦的臭石頭！

痛死了！

袁野憶直起身子，揉了揉泛疼的鼻子。

再往後看時，姜予她們的身影，已模糊成一團。

袁野憶問，“你實習準備投地鐵駕駛員嗎？”

紀川語氣淡淡， “沒有。”

袁野憶哼了聲，提高音量：　“你開那麼快，我以為你練習開地鐵呢。”

“......”

“抱歉，我下次注意。”

紀川看着前方，沒有留意到後面的袁野憶眼睛忽得一亮，“下次是哪次，幾月幾号，周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