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越來越冷,這是生命流失的過程。
瞿夢婷整張臉糊滿淚水,然後一抹眼淚,努力把房珺文架起了,試圖拖着她走,“走!文姐我帶你回家!”
“我們說好了的,一起走,一起回去,警察就在前面,出了這片樹林,我們就到家了……”瞿夢婷固執地拖着她走,走了兩步隻覺得手越來越沒力氣,終于連拖着她都做不到了。
瞿夢婷摔了一跤,整個人狼狽地趴在地上,她扭頭看向房珺文,那人面色慘白。
她去探她的鼻息,喃喃道:“沒有了……怎麼會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
豆大的眼淚滴在冰冷的屍體上,她撫摸房珺文的臉,承諾般說道:“你放心,我肯定把畫冊帶出去。”
江黎扶住左臂,整張臉皺在一起,顧不上疼痛,抓住槍杆,狠狠踢那人下腹。
場面混亂,擦槍走火之間子彈連發射在這些機器上,有些直接短路,而這些短路着,滋滋起火的設備像是感應到了外面的局勢也跟着燃起火苗。
分神之際,男人抓住江黎受傷的胳膊把人撂倒在地,江黎一個挺身反壓在上,他此刻真沒什麼勁兒跟這人殊死搏鬥了,他已經流了太多血,地上一大片都是他的血迹。
機房裡燃起的火嗆住了他們,江黎感覺呼吸不順,男人趁機揪住他的衣領企圖把江黎往火堆裡扔,兩股力量在較勁兒,最終他的後背狠狠撞在鐵架子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們就這麼僵持着,開着的房門能看到同一層跑出的濃煙。
江黎想過很多次自己死亡的場景,是被警察抓住一槍斃了,還是在某次任務的執行中死于非命,但從沒想過會是在正義的一方,作為線人死去。
這樣想好像還挺好,他這種人竟然也能在死後留個好名聲。
有人會記得他嗎?
也許會,起碼經辦這起案子的警察會記得他。
哦,這案子是陳桉辦的。
想到這兒江黎突然笑了,男人看他突如其來的笑憤然,用蹩腳的中文說道:“你在笑什麼!”
江黎嘴角破了,每說一句話都要牽動傷口一次,饒是這樣他還是要說:“我在笑,我死了有人記得,你死了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不太聽得懂中文,單從他的表情判斷出這不是什麼好話。
煙霧太濃,火勢還在蔓延,他不想死,準備給江黎最後一擊,然後離去。
可,就當江黎也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個男人手裡時,他卻直挺挺地倒下了。
地上迅速暈出一灘血迹。
他盯着那攤血,耳朵突然被那些雜音占據,燃燒的、爆炸的、毀滅的噪音統統往他耳朵裡跑,吵得他頭疼。
他忍耐着這些令人疼痛的聲音,突然,火海向他侵襲的腳步中混入了另一個人的步伐,它淩厲、健碩、幾乎每一步都踩在他心頭。
失去意識前,他隻捕捉到一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