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塔中隻剩下他們幾人。
信衍再三思索後将黑龍心髒交給唐棠,這可是相當強大的道具,可以召喚30分鐘的黑龍,但弊端就是黑龍沒有神智,敵友不分,連将它召喚出來的主人也會被納入攻擊範圍。
其他人都有一戰之力,就連信衍也可以依賴複制到的異能,但唐棠就隻能強化身體素質,萬一遇到危險也可作為最後的底牌,再加上唐棠可以強化速度,應該能逃離黑龍的攻擊範圍。
顔九微看着信衍的舉動,不懷好意地輕笑兩聲,但幸好最後她什麼都沒有說。
“女王說提示是進來的路,”狡兔率先提議道:“要回書房嗎?”
顔九微思忖再三,“我認為可以先下去看看,這下面不是還有一層麼。”
“也可以。”狡兔并未反對。
顔九微又看向十七,“十七,你覺得呢?”
十七雙手插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出口應該不在下一層,但去看看也沒什麼損失。走吧,畢竟通關的要求是找到通關憑證的同時安全離開這座塔。我們現在還沒找到通關憑證吧。”
“那行,先下去瞧瞧,”顔九微一錘定音,并說出那句至理名言,“來都來了。”
而下一層的環境更為破落。地面已經完全被碎石與強盜屍塊掩蓋。
他們一行人找了好半天,才終于在即将放棄之際發現僅存的線索。
一扇被半掩在磚石下的小門。
礙事的磚石很快被處理幹淨,門前露出一方石台,上面有一個令人熟悉的小孔。
信衍拿出黑龍玩偶,果不其然這個小孔可以和黑龍的底部精準地對上。門内一片漆黑滿是塵埃,他剛踏進一步,就被揚起的灰塵熏得倒退三步。
待塵埃落盡,顔九微點起門旁的油燈,下一秒就倒吸一口冷氣,“...這還真是。”
一具慘白的骨骸正對着門,吊在半空中,空洞的眼眶映照着搖曳的燭光,在牆面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随着氣流的流動,這具骷髅也慢慢晃動懸起的身體,經年已久逐漸腐朽的麻繩負擔不起骷髅的任何動作,絲絲崩裂,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七零八碎。
漫天揚起的塵埃撲向在場所有人,信衍不由接連倒退好幾步步,但還是一時不查吸進些許塵埃,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平息鼻端的酸楚。
他揉着鼻子,也不知剛才吸入體内的是普通的灰塵,還是面前這具破碎屍骨的碎骨顆粒。
這間偏房的陳設也很簡單,隻有一張單人床、一方小桌、一張矮櫃和單人椅。除此以外,就别無他物。
門也隻有他們已經打開的這一扇,哪裡都看不出藏有暗門的迹象。
顔九微走進房間,翻動桌上的文件,“這具屍體生前應該是這裡的守衛。”
桌上的文件是一本看守日志,每一頁都重複同樣的字句,那就是今日無任何異常,隻是字迹不可避免地越來越潦草。
顔九微搬開椅子,在桌下的抽屜中繼續翻找,然而除了更多的日志記錄本,她能找到的就隻有幹透的羽毛筆和空墨水瓶。
衆人也紛紛走進這件狹小的房間,這裡擁擠得像是沙丁魚罐頭。
信衍擠到角落中,面前隻有一個櫃子,他費勁地打開塵封已久的櫃門,然後毫無防備地被傾落下來的細碎顆粒撲了個正着,裡面儲存的幾件衣服早就在時間的腐蝕下,化成片片碎屑鋪陳在櫃中。
“呸!這什麼玩意?”信衍伸手想要拂去臉上的塵埃,然而手掌上卻和臉一樣滿是塵埃,半點灰沒有抹去,黏膩的塵埃牢牢地粘在臉上,甚至弄得越來越髒,自暴自棄的他隻能無視臉上的灰,伸手在衣櫃中翻找。
可惜衣櫃中隻有塵埃,他一無所獲。
愈加暴躁的信衍,頂着顔九微的斥責,面不改色地灰掃落在地上,塵埃揚得整個房間都是。
但萬幸的是,拂去櫃中的塵埃後他終于發現新的線索。
櫃子的底部露出一個隐藏的抽屜,拉開一看,其中藏有一本日記本、一個半成品的木質知更鳥雕像和一把刻刀。
而這些也是他們幾人在唯一找到的東西,除此以外并無其他。
透過這本日記可以清楚地看到落得屍骨不全的看守者過得是怎樣的生活,明明塔中的女王才是名正言順的囚徒,然而看守她的人卻更像是真正的囚犯。
顔九微粗略掃過一眼,蹙眉道:“隻有這些嗎?”她輕歎一口氣,“算了,估計也找不到其他的。”
“可這裡面沒一個像是通關憑證,”狡兔開始煩躁地咬手指了,“我們要不再從頭檢查一遍?”
顔九微否決,“但我不認為有什麼線索會被我們漏掉。”她趴在徐斯绮肩頭,“而且我好累哦,走不動了。”
徐斯绮拍了拍顔九微垂着的胳膊,“我也認為我們現在手中的線索已經足夠,考慮到女王之前說的那句話。我甚至認為我們已經擁有通關的方法,隻是我們還沒有意識到。”
“那句話?”狡兔問道,“我們來時的路就是唯一的出口?那就應該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先回書房。”
“但我認為那句話代表兩種可能,”唐棠卻道,“一是通關憑證即是試煉鑰匙,二是我們來時的地方藏着出口。但我們真的是從4樓開始的嗎?我們已經在那裡找過許多遍了,那裡真的有出口?”
狡兔也一時頓住了,他不得不承認,以他對空間的掌控能力也愣是沒能在第4層尋覓到出口的氣息。
“先不想出口,還是先找到通關憑證,”顔九微揉了揉腦門,朝着信衍伸出手,“學妹說的很有道理,你先把有利道具拿出來,這玩意還沒怎麼派上用處。”
信衍将沉甸甸的權杖遞了過去。
顔九微輕聲讀着權杖的描述,“這是卡勒爾王國遺失的秘寶權杖,那是至高無上的權利,沒有人能在它的光輝下說不。是維多利亞懷表的升級版,拿上它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她精神一振,“這不就是通關憑證!”
“什麼?為什麼?”狡兔跳了起來,“給我也看看!”
“你這都想不明白?”顔九微将權杖遞了過去,“虧你還是老手,我看連新人都懂了,就你不懂!來,哪位小朋友們,幫狡兔叔叔解釋一下。”
信衍不敢說他也沒明白,忙縮在十七身後。
“那可以讓我試試看嗎?”江祺然不等顔九微同意就接着道,“權杖代表着自由,而這裡是囚牢。而在罪犯的日記中也提過權杖是他們的目标,拿到權杖就可以離開這裡。”
“很好!”顔九微打了個響指,“你是聰明人,有沒有興趣跟着我混?”
狡兔當機立斷擋在江祺然面前,“喂!你好好說話就說話,别撬牆角!”
“切,小氣!”顔九微冷哼一聲,“那你把權杖先還回來。”
“可就算權杖真的是通關憑證,”信衍問道:“那出口到底是哪裡?”
唐棠提議道:“有沒有可能出口是要在我們使用通關憑證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有可能,”顔九微點點頭。
信衍也道:“如果真是這樣,就要排除書房和禮堂了,我已經在那裡使用過權杖了,那還會是哪裡?”
衆人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緘默已久的十七終于開口了,“我想你們或許忽視了關于這座塔很重要的一點。”
“是什麼?”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十七。
“我們之所以無法正常離開,是因為這座塔本身就陷落于不正常的時空中,女王死亡這裡便會重置,而這即是此塔獨立于其他世界的證明,”十七解釋道,“而這恐怕是女王刻意所為,沒人能來到這裡,也不應當有人能離開這裡。”
“可是我們已經來了,”信衍交握着雙手,仿若夢呓。
十七颔首,“所以我們也能離開。時空亂流包裹着這個世界,但它并不是完全密不透風的,我們從縫隙中進入,自然也能從縫隙中出去,而那個縫隙和這座塔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樣,不會受時空亂流影響而重置。”
“可我們進入的地方就是第4層,”狡兔緊皺眉頭,“我可沒感覺那裡有你所謂的縫隙。”
十七緩緩搖頭,“那隻是遮蓋你視線的紅鲱魚,還記得我們進入試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狡兔一愣,而信衍卻恍然大悟地驚叫起來,“我明白了!是那裡!”
“什麼?哪裡?”狡兔仍舊沒有想明白。
“6層,”江祺然冷聲道:“卧室的外側階梯...”
“對哦!”唐棠也回憶起了,“那裡不會受重置影響!女王曾被欄杆勾破了衣服,還有遺失了吊墜盒,如果那裡也會重置的,這些東西不應該遺失的。”
“可是女王從那裡跳了下來,如果不會重置的話,那她為什麼沒有真實死亡?”徐斯绮不解。
十七豎起一根手指,“因為縫隙隻在第六層的外層階梯。”他慢慢将手指倒下,指着地面道:“而不是地面。”
“可我們也曾經過那裡,”狡兔質疑道,“我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顔九微摸了摸下巴道:“有兩種可能,一是要使用通關憑證才能出現異樣,而是這個裂縫在欄杆之外,我們要走出階梯才行,不然試煉要求怎麼回事‘找到通關憑證并逃出這座塔’,階梯可也算在這座塔的範圍内。”
狡兔陰陽怪氣道:“那豈不是會摔死?”
“你忘了通關憑證嗎?”顔九微道,“使用之後就可以長出翅膀。”
“可權杖隻有一柄...”唐棠擡起眼簾,警惕地看着其他人,特别是狡兔和江祺然。
顔九微注意到她的動作,輕笑兩聲,“沒必要擔心這些,别忘了還有每層發現的回憶道具。這些數字不可能是巧合。”
信衍恍然大悟,“對哦,這座塔有7層,回憶道具有7個,剛好試煉參加人數上限也是7,那這麼說來,這些道具才是通關憑證?”
“沒錯,”顔九微打了個響指,“但這些東西還需要一些加工才能變成通關憑證。”
說罷,她拿起刻刀狠狠地鑿向知更鳥雕像。刻刀劃破木料的聲音如此尖銳,仿若還未曾見識過藍天的知更鳥在生命最後時刻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