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楚餘自我開解一番,終于接受了現實,她把骨牌推到了亓官冷面前,再次确認道:“所以我姑姑的意思是,往後我就跟着你直到我内丹恢複?所以,你往後就是我師傅?”
“唉!可别。”亓官冷及時伸手打斷了楚餘的大膽發言,“我自己都是個半吊子,教不了你,更何況我和你修煉的功法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所以從今日起,你我就隻是暫時搭檔的大夫和助手關系而已。”
亓官冷主修輔助用的煉丹煉藥,輕自身的修為法力,在妖界她本就不依賴于法術,何況還是這凡間,非必要她連法術都不會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生活起來都和凡人無異,而她也做到了,甚至都習慣了。
而楚餘,蛇族的少族長,蛇族未來的保障,除了不斷學習功法提升自身境界,又怎麼會去學習這種入不了眼,還費時費力不讨好的東西。
亓官冷指尖輕輕敲着桌面,突然間,她好像明白楚卿為什麼要讓她趁着這次機會把楚餘帶在身邊曆練一番了。
楚餘,一個沒了法力就不堪一擊的天之驕女,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是一副空蕩蕩的架子。
修煉方面天賦異禀的天才,踏出了那方寸之地,卻是一張沒被書寫過的白紙。
然而這張白紙卻生在了那個在妖界臭名昭著,族人個個心狠手辣,争強好勝,甚至可以說是為非作歹的族群。
在這樣虎視眈眈的環境下,倘若除了法力之外沒有自保的手段和能力,那隻能被衆人眼饞分食。
如此也是個可憐人。
亓官冷想的正出神,搭在桌面上的手臂忽的被推了推,她登時回神,視線落到了一旁欲言又止的楚餘身上。
“想問什麼?”亓官冷聽見自己語氣緩和的問。
“嗯……”楚餘猶豫了下,有些難為情又一臉好奇的和亓官冷對視,“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或者你告訴我以後該怎麼稱呼你也行。”
她現在沒有自保能力,隻能完全倚仗眼前之人,那楚餘就想啊,她想要在這凡間生活下去,總得先和這人套套近乎吧,而套近乎的第一步不就是先從知道對方的名字開始嘛。
被楚餘這麼一提醒,亓官冷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一直沒和楚餘透露過自己的任何情況,連個大概都沒有。
思及此,亓官冷輕咳了聲,語氣淡然,“我叫亓官冷,你跟其他人一樣叫我亓官大夫就行。”
停頓數秒,又補充,“我不喜歡眼裡沒活,笨手笨腳,不聽勸誡的人,往後你既然要跟在我身邊,那就機靈一點,你也大可放心,你既然做了我助手,我也不會真虧待了你,我會按照市場規矩給你發工錢,一月一百文,但你想要拿到工錢的前提是,你當月沒有犯太過明顯的過錯,再就是……”
亓官冷仔細想了想,既然往後一段時間她們都要待在一起,那幹脆趁早把基本的規矩都說明白的好。
亓官冷一大啪啦說了許多。
什麼非必要,亥時之前必須休息;小院一裡内禁止吃葷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會就學;話别多,不該問的别問,隻管聽和做……
亓官冷提出的規矩越多,楚餘聽的越是懵,她怎麼感覺亓官冷說的這些規矩都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約莫一炷香過後,亓官冷的聲音逐漸停歇了下來,她把她現在能想到的規矩都說了一遍。
“聽明白了嗎?要是你犯了這些規矩中的任意一條,我就扣你工錢,一次十文錢,這月扣完了就從下月扣,以此類推,依次疊加。”
“……”楚餘嘴角抽了下,這人幹脆去搶算了,明知道她什麼都不會,這不就是故意的嘛。
“行了,要是沒什麼事,今日就這樣吧,明日你跟着我去西村看診,五更就要出發,記得趁早把你自己收拾一下,免得到時候因為你耽擱了出門時間。”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亓官冷瞧了眼遠處漸漸泛起五彩的天,沒想到她們居然聊了這麼久。
“現在你自由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我還有事要忙,你沒事别來打擾我。”
亓官冷起身朝煉藥房走去,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師傅留給她的那兩大袋草藥,還有那幾本書。
不出意外,她今晚怕是要睡在煉藥房了。
亓官冷前腳剛走了沒幾步,忽的想起來楚餘那一雙可憐兮兮的手。
她停下腳步,又從儲物袋裡取了瓶外傷藥丢給楚餘,“自己上藥,免得你那小氣鬼姑姑回來找我麻煩。”
手裡的藥瓶冰冰涼涼的,楚餘摸了摸,好像上面還沾有另一個溫度。
這人好像也沒那麼壞,楚餘捏着手裡的藥瓶,大聲朝着亓官冷的背影喊道:“亓官大夫你是哪個族群的?之後等我回了蛇族,我讓爹娘上門感謝你。”
“不需要,欠着就是,等我需要了我自會同你說,還有,不該問的别問。”
亓官冷腳步沒停的進了煉藥房,随着關門聲一道落入楚餘耳朵裡的,還有一句清脆的,
“扣十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