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冷和楚餘緊趕慢趕終于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趕到了鎮西三十裡外的客棧。
因着是在外面,楚餘又需要人照顧,亓官冷便隻要了一間房,兩人住一起,方便的同時也更安全。
“客官您拿好鑰匙,跟我來,我帶您上樓。”
小二熱情的招呼着亓官冷,亓官冷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轉身卻出了客棧。
楚餘還在馬車裡,她要把人帶下來。
一路雖然有些颠簸,但楚餘看了一路風景,心情也沒那麼糟糕,相反還有些許興奮。
這會楚餘從馬車側窗看出去,燈籠高挂,滿室亮堂的客棧直挺挺立在那裡,因為角度問題,她能瞧見的人很少,隻有偶爾從馬車旁飄過的寥寥幾句說話聲讓她不至于感到太無聊。
“怎麼還沒回來?”
楚餘剛小聲嘀咕了聲,馬車的簾子就被人從外面掀開了,緊跟着亓官冷的身影鑽進了馬車裡。
“房間訂好了,我隻訂了一間,晚上倘若你我誰有事也能相互照應。”
不等楚餘反應,亓官冷又從儲物袋裡取了頂帷帽罩在了楚餘的頭頂。
“把臉遮好,我聽店家說最近附近山頭山匪猖獗,有些還會專門趁着夜晚到各個落腳的客棧踩點,專挑年輕漂亮的女子下手,很不安全,所以我們趕路這些天,這帷帽你最好一直戴着。”
輕紗罩下,楚餘眼前多了些朦胧感,她這會才反應過來亓官冷說的話,她伸手撥開眼前的薄紗,定定瞧着亓官冷,“那你呢?你不戴嗎?”
她記得亓官冷剛才是沒戴帷帽遮擋的。
“我不用,我有法力傍身,對付凡人很容易,但你不行,你沒了法力,長的又太吸引人,腿還傷了,倘若被不懷好意之人看了去會很危險,出門在外,警覺一點的好。”
提到危險,楚餘腦子裡又不禁想起了不久前跟着亓官冷出診那次,那幾個滿臉橫肉對她明顯不懷好意的地痞流氓。
倘若當時沒有亓官冷,她還真說不一定會怎麼樣。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楚餘很認真的“嗯”了一聲,再看向亓官冷時的目光裡滿是信任,“我知道了,那這些天就麻煩亓官大夫你照顧一下我了,之後我會給你相應的報酬的。”
她現在有錢了,大不了就像亓官冷說的那樣,她們之間所有的交集都按市面上的價格來算錢好了,那樣誰也不欠誰。
難得楚餘如此禮貌的态度,亓官冷本來伸出去準備扶楚餘的手又收了回去,她笑,又忍不住故意調侃人道:“現在知道麻煩我了?這幾天不是很執着和我對着幹嗎?現在突然變這麼懂事,還這麼禮貌,啧,我可不信。”
換作之前亓官冷這麼調侃,楚餘早就張嘴還回去了,可這次她卻張不開那個口,甚至都沒那個心思,她隻覺得被帷帽擋住的臉在隐隐發燙,她想找個東西把自己捂起來。
早知道這幾天亓官冷照顧她的時候就不那麼嘴硬了。
亓官冷瞧着楚餘一直低着腦袋不吭聲,便明白這人多半是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
“往後嘴别那麼硬,畢竟你永遠都不知道你嘴硬的對象在往後的日子裡會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
兩人雖然隻相處了半月之久,但亓官冷自認為她很了解楚餘這人,畢竟這種單純過頭的人不常見,更何況嘴還硬的要死的就更不常見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亓官冷沒再多磨蹭,先是扶着楚餘慢慢挪出了車廂,等找到合适的位置再把人穩穩抱進懷裡。
這下小二可以帶路了。
這會客棧裡燭火通明,客堂裡擺放的六張八仙桌都坐滿了住店的客人。
早先亓官冷一個人進店的時候就感覺到有幾道視線不時落在她身上,這會她懷裡多了個楚餘抱着,她隻感覺落在身上的視線更多了,這讓她上樓的步伐不禁更快了些。
兩人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最左邊,空間不算太大,但勝在整潔。
等把楚餘放到床榻上安頓好,亓官冷徑直坐到了長凳上歇氣。
兩人緩了會,亓官冷叫小二給上了兩個菜,她們還沒吃晚飯,肚子隐隐約約已經在開始反抗了。
用過晚飯,亓官冷開始盤算着接下來的路程。
上千裡路,怕是要将近一月才能到桑州,到時候等她們再找到那個叫鄧漾的人,三月的限期怕是隻有一半不到了,到時留給她們的時間就真的不多了。
亓官冷本想問楚餘還有沒有辦法把壓制陰陽蠱的時間延長一點,可轉念一想,這蠱蟲這麼陰毒,一般的藥肯定不行,要想再延長壓制的時間,那楚餘隻能回蛇族,到時楚餘沒了法力這事就會暴露在整個蛇族面前,那時候還不知道會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那樣她就失信于楚卿,讓她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撒謊精。
思及此,亓官冷瞬間歇了詢問的心思,自己琢磨其他辦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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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冷,兩人明早還要早起趕路,便早早歇下了。
可惜兩人沒一個是睡着的。
“你再往裡睡點,我這都快睡地上去了。”
亓官冷裹着身上的被子一個勁往楚餘的方向擠,這麼冷的天,她可不睡地上,何況她今天趕車還那麼累,更何況訂客房的錢本就是她和楚餘五五分的,憑什麼就讓她虧待自己睡地上了?
身下的床本就算不上太寬敞,這會亓官冷又一個勁往裡擠,楚餘隻感覺心煩極了。
可她還要指望着亓官冷一路上照顧她,沒辦法,她隻得無語的又往床榻裡挪了些位置,然而這一挪,她隻感覺整個左側的身子都貼到了牆邊。
“不能再挪了,我這邊已經靠牆了。”
楚餘終是忍不住提出了抗議,再挪她今晚還睡不睡了?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耳邊均勻的呼吸聲。
這麼快就睡着了?楚餘不信,她偏了偏腦袋,黑暗中她的目光一眼就定在了亓官冷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楚餘把身子稍微撐起了些,隻見亓官冷雙眼緊閉,面容舒展,連長睫都沒顫一下,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睡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