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大夫你剛剛叫我什麼?”
煙花炸響之下,楚餘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出問題了。
“什麼什麼,沒什麼,繼續看煙花吧。”亓官冷回過頭,不再看楚餘。
她面上很平靜,可隻有她自己清楚,剛剛在叫出那聲“阿楚”時,她心裡有多開心。
她性格不好,幾百年來,除了師傅,身邊基本沒什麼可以說話的朋友。
所以楚餘的出現,雖然一開始她特别讨厭和反感,可随着時間推移,她發現,身邊有這麼個吵吵鬧鬧的人陪着,确實給她之前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不可否認,她确實喜歡如今這樣的生活。
“你騙人……”楚餘往亓官冷身旁靠近了一步,稍俯下身在離亓官冷耳邊不過一拳的位置輕聲道,“你剛剛叫我阿楚是不是?”
身旁鬧哄哄的,可亓官冷卻隻聽進了楚餘這句明知故問,她逼不得已再次偏過頭,直截了當,“是啊,我剛剛是叫你阿楚來着,難道不能這樣叫你嗎?”她把問題抛還給了楚餘。
不能叫嗎?楚餘想,自然是能的。于是她點頭,并且向亓官冷解釋了她這麼問的理由。
“可以叫的,隻是以前族人叫我少族長,爹娘姑姑,還有我的哥哥姐姐,他們都是叫我小餘,小幺,或者直接叫名字,還從來沒有人叫我阿楚,所以我剛剛乍一聽見這個稱呼,有些不習慣。”
楚餘傻傻笑着,亓官冷卻覺得莫名心堵。
她和楚餘都是屬于沒有朋友的那類人,所以她們有時候嘴上毒是毒了點,但偶爾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比如現在,她很能理解楚餘那種被衆人尊重,卻也隻限于尊重的感受。
所有人都把她高高舉起,可所有人又都忘了,抛開那層身份,她也不過是個渴望被愛的孩子。
心裡實在太堵,亓官冷放緩了自己的呼吸,正當準備出聲安慰人,就看見楚餘沖她呲着個大牙傻樂。
“不過,倘若往後亓官大夫你還這麼叫我,那我肯定很快就能習慣,到時候你就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一個這麼叫我的人,那樣就算往後我們分開了,隻要我一聽見或者想起這個稱呼,我就一定會第一時間想起亓官大夫你。”
楚餘一張嘴就沒停過,亓官冷想說的話早就咽回了肚子裡。
這完全就用不着她安慰。
煙花秀持續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煙花散去,人群也漸漸散去。
五人又逛了會才分開兩波,各自往回走。
亓官冷和楚餘則是跟着鄧漾回賭坊,兩人在亓官冷能下床走動後,就徹底搬到了鄧漾這邊住下,一是方便亓官冷養傷,二是方便她們陪着鄧漾這個所謂的老人。
“明日你們可以多睡會,不用着急早起向我拜歲,所以,明早的紅封就提前給你們兩個吧,祝你們兩個新年順遂。”
鄧漾把一早就準備好的兩個紅封遞給亓官冷和楚餘就回房休息了,不知道當真是不是她歲數大了,她已經不能熬夜了。
鄧漾回房後,亓官冷和楚餘也有一句沒一句的回了房。
亓官冷比楚餘大了三百歲将近四百歲,她又和楚餘的姑姑算是朋友,所以在回房後,她也給楚餘封了一個紅封。
一晚上楚餘得到了兩個紅封,雖然沒以前她得到的多,但今年卻是她最開心的一次。
今日玩的盡興,直到入睡前,楚餘都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和亓官冷講着,新年才剛開始,她就已經在計劃着下一個新年了。
“姐姐,下一年我們還和鄧前輩一起過好不好?”玩了一日,楚餘早就犯瞌睡了,她打了個哈欠,“還有我姑姑和你師傅,姑姑之前說她們的事情就快忙完了,等忙完就會來找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幾個就能一起了,那時候,姑姑在,你在,前輩在,我一定……”又是一個哈欠,“我一定是那個最幸福的人。”
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有心思想未來,亓官冷失笑,伸手給楚餘掖了掖被子,迎合道:“睡吧,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她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楚餘徹底陷入沉睡前,滿腦子都是對她想象中美好未來的憧憬。
以至于夜半時分,亓官冷半夢半醒間,讓楚餘做美夢的笑聲給吵醒了。
亓官冷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可她又不能拿楚餘怎樣,無奈隻得閉上眼重新醞釀睡意。
好在她并沒有醞釀太久,睡意就重新找上了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在熟睡前,總感覺自己手邊有滑滑的觸感,可她實在太困,已無力再去探究那滑滑的觸感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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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新年的第一日便是個豔陽天。
陽光透過窗,緩慢而迅速的爬上了隆起的床榻。
亓官冷睡的正香,忽地感覺腰身在被一點點收緊,并沒有讓她的身體很不适,卻也不是很舒服。
她以為是楚餘睡醒了在鬧她,便翻了個身,嘟囔了句,“阿楚别鬧,再睡會。”
然而,那束縛在她腰間的力道依舊沒松,甚至不管她怎麼翻身活動,那股力道都一直纏在她的腰間。
又一次掙脫無果後,亓官冷不耐煩的睜開了眼,她不滿看向身旁,結果卻撲了個空。
人呢?
亓官冷瞬間清醒了過來。
楚餘起這麼早?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不等亓官冷多想,纏繞在腰間的力道瞬間讓她回神,她疑惑着掀起被子,誰料剛掀開身前被子一角,就瞧見她的心口處靠着顆尖尖的,黑黑的……蛇腦袋。
嗯?蛇腦袋?
亓官冷反應了半瞬,猛的從床上坐起,唰的一下将身上蓋着的被子整個掀開。
這一掀不得了,亓官冷終于看清了讓她怎麼都擺不脫的那股力道的來源,可不就是眼前這緊纏在她腰間的蛇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