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堅定的眉眼在此刻完美重合,蕭文清眼睫微顫,眸中閃過清明,她歡笑出聲,“難怪師姐會願意收你做徒弟,果然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楚餘高舉的手愣愣呆在半空,她不是很明白蕭文清在笑什麼,又是什麼她和她師傅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她能感覺到,蕭文清此刻很開心,純粹的開心。
自顧自笑了會,蕭文清擡手在楚餘肩上輕拍了拍,繼而轉身繼續往前走。
“你是叫楚餘對吧?蛇族現任少族長,未來的一族之長,年紀輕輕,修為就隻差一步便能突破到大乘期是否?”
“是,師叔說得對。”楚餘緊跟在蕭文清身後,她想,她的情況蕭文清多半是從鄧漾那裡得知的,她便覺得沒有必要再掩飾撒謊,甚至她将心中所想全數如實相告,“隻是今夜之事後,我這少族長的位置怕是不保,甚至搞不好還會被逐出蛇族。”
光今晚那道道劈向後山的雷,楚餘都不敢想,她現在要是還在蛇族,怕是能讓家法将三魂七魄都抽出來。
“不會的,就算你蛇族那後山見不得人的東西全讓我師姐給轟的渣都不剩,他們再生氣,也不會把你逐出族的,畢竟,你可是拜在了我遮天谷門下,無上榮光,隻要他們不蠢,就絕不會想着主動斷了你這方庇佑。”
蕭文清說這話時,渾身散發出的絕對自信和驕傲,格外耀眼。
楚餘被深深震撼,感覺渾身有種說不出的躁動。果然萬事萬物在絕對實力面前,饒是滔天大罪也能得到寬恕。
“對了,你手中這把劍的來曆,想必若月已經全數告知于你。這把劍,算得上是整個劍冢中最奇葩的一把劍,對外實力一般,對内卻靠噬主出名,所以剛剛你也别怪你師傅對你動怒,她隻是不想你命中化不開的死劫,害你未來某一天死在這把劍之下而已。”
雖然楚餘早就對自己做了心裡安慰,可這會聽見蕭文清如此直白的将她會死這件事說出來,她還是感覺心不可控的顫抖了起來。
早在劍冢時,若月就告訴了楚餘向生的來曆。
遮天谷第三任和第五任谷主的佩劍,乃遮天谷第一任谷主取神山中千年精鐵所鑄,天生有靈,然劍靈怪異,不好戰鬥,唯好噬主,凡被其認主,終有一日,必死于其劍刃之下,至今無可破解之法。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雖然向生已與你結契,但死期也并不是立刻便會降臨,據我所知,第三任和第五任谷主,一個活了快七千年,一個活了六千多年,兩人都活得夠久才讓向生捅了個身死魂消,所以你放寬心,你應該也是活那麼久才會死。”
蕭文清話說的格外輕巧,她活了兩千多年,早已看淡生死,在她看來,有些人活的越久,道心越會受挫折,身上的罪孽越會不斷加深,如此變相的折磨,還不如死了重新投胎來得好。
然而這對楚餘一個活了還沒兩百年的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沖擊,她腦袋微垂,神色恹恹,“那,師叔你知道那兩位祖師離世的時候有留下什麼對抗破解向生噬主的辦法嗎?又或者,觸發被殺的前提是什麼?”
“辦法啊……”蕭文清沉思了會,搖頭,“這個我不清楚,但我覺得就算有,你可能也用不上。”
“嗯?”楚餘錯愕,“師叔怎的這樣說?”
“因為那兩位谷主死的時候,修為皆已入半神,有一個甚至隻差臨門一腳就能成神,可兩人最後還是難逃一死,所以我看你除非成神,否則你還是得死。”蕭文清實話實說,順道一本正經的提建議,“至于你說的被殺前提嘛,師門之中沒有任何記載,你要想知道,等你快死的時候應該就能明白觸發的條件是什麼了。”
“……”
蕭文清不顧人死活的話讓楚餘心碎成了兩半。
此時此刻,楚餘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為未來某一天自己興許能成神而高興,還是該為還沒成神就有可能随時死掉而哭泣。
越往深處想,楚餘越郁悶。
可她又不想完全放棄生的希望,她不甘心她在未來的某一天就毫無征兆死掉,那樣對她很不劃算。
她還有好多好多地方沒去過,好多好多食物沒嘗過,甚至她都還沒多交幾個朋友,她才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安排去死。
楚餘咬牙,“可我記得師傅和我講過,入了遮天谷,就能保容顔不老,軀幹不死,難道這也是假的嗎?”這是她最後的稻草和倔強。
“容顔不老是真的,至于這個軀幹不死嘛……”蕭文清忍不住嗤笑出聲,“隻要自身不作,幾乎也是真的。”
“铮!”楚餘感覺腦中的某根線斷了。原來搞了半天,一切都是假的。
“不過我和你說,遮天谷還是很好的,以你的資質,完全入股不虧,或許你努努力,真的能成為遮天谷,乃至整個世間最年輕的神,到時候我就……”
“咳!”
蕭文清正美滋滋的幻想着,一聲清脆的咳嗽聲強勢打斷了她的美好幻想。她循聲望向右側,隻見若月隻字未提,隻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旁邊。
蕭文清順着若月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就明白了若月打斷她美好幻想的原因。她沖離她們快兩丈遠的楚餘催促道:“怎麼不走了?快跟上我們啊。”
聞言,楚餘緩緩擡起腦袋,悶聲,“我在想,我要不要反悔加入遮天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