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何秘書便懂榮峥态度了,故點頭:“好的榮總,我知道了。”說完又道,“還有一件事,榮總。
“就是我們現在和沈氏水火不容,打交道過程中我發現除我們授意外,還有另一股勢力也在對付他們,向證監會舉報了沈氏的财務問題。順着線索往下查,是一所基金會,主要緻力于反家暴項目,創始人是……”
“誰?”
“程先生,程川。”
榮峥大震。
而作為一名專業素質過硬的秘書,何秘書自然在查到這一信息時,就連帶着把其餘相關東西也弄了個清楚:
“基金會成立于五年前,規模不大,截至目前總人數十五。捐贈收入比較零散小額,但每月都有固定五十萬流水,來自的賬戶是……”
何秘書話音未落,榮峥聽到這個數字就已反應過來——五十萬,是他每個月打給程川的生活費額度。
“小川自己。”于是他說。
“對的。”
往常打錢一事也是由何秘書負責,因而查到那個賬戶的刹那她便明了,這幾乎是自己前一天剛轉完錢,次日程川就挪給基金會了。
沒給自己留下一分。
錢給程川就是他的,至于對方拿來做什麼,投資還是揮霍,榮峥過去沒空也無心關注。
卻不曾想……
程川沒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傻不傻……”榮峥喃喃出聲。
何秘書眼觀鼻,鼻觀心,确認自己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悄然無聲退了出去。
“傻子。”思及分手後程川說要還錢一事,榮峥内心便發苦,想着想着,就紅了眼眶,再度重複,“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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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程川為了不給自己找堵,自從搬來這座濱海旅遊城市後,整日浸淫攝影,已大半個月沒上網。
因此輿論反轉一事,身為當事人的他反而至今仍蒙在鼓裡,每天出門都戴口罩。
這也就導緻了,當有人對着如此打扮的他喊出名字時,程川格外訝然。
放下相機回首望去,隻見幾米開外站着一個不算陌生的人——戴一副金絲框眼鏡,着白襯衣黑西褲的宋凜正眼帶笑意同他打招呼。
“真是你啊。”宋凜走近,“我以為看錯了,一開始還不敢認。”
如今的程川頭發已經長到肩膀,他沒剪,而是拿個發圈松松束起,半紮在腦後,與之前的形象迥然不同。加上口罩遮去大半張臉,不怪宋凜一時認不準。
“換了個發型,”程川解釋完,又問,“你怎麼在這裡?”
雖則從十數日前趕跑保镖後,身邊許久都沒再出現與榮峥有關的人或物。但此人出爾反爾之前科累累,宋凜又是其至交好友,不怪他草木皆兵。
“來參加個研讨會。”
經由對方介紹,程川這才得知宋凜系留學生,前幾年回國發展,現已是p大經濟學教授。
宋凜看似閑适,姿态松弛,隻有他自己知曉,這一番說辭表達時的脊背有多緊張,每一句話皆字斟句酌。
研讨會不假,但沒到非參加不可的地步,他平素其實也鮮少出席。
可為什麼……為什麼這一次從榮峥口中知悉程川搬到這座城後,就神使鬼差來參加了呢?
并且還越過榮峥從保镖口中套出更詳細的地址,狀若無意成就了今天的“巧合”。
怎會發展成如今地步?宋凜浪蕩潇灑三十幾年,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沒想過會有今天。
這一切代表着什麼,他心知肚明。
“那倒是巧。”程川感歎,他今兒心情不錯,知道宋凜出現在這兒與榮峥無關後,也不介意和人多聊兩句,“一起喝一杯?”
宋凜求之不得。
喝一杯指喝茶,前往茶吧途中,宋凜幾次偏頭望向身邊人側臉,終歸忍不住開口:“一直戴着口罩,不難受嗎?”
程川瞟了他一眼,無奈攤手:“網上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凜聞言不禁皺眉,面色略顯怪異,忖度須臾後,遲疑問:“不是都真相大白了嗎?”
懵的人變為程川:“啥?”
“你沒看網上嗎?就是當年,那個女生陷害你的事都水落石出了。”
“這樣的嗎……”程川笑笑,“斷網有段日子了,原來與社會脫節隻需要這麼短的時間。”
他帶點自嘲,語氣輕松,看起來渾不在意,宋凜心尖卻不免泛起細密的疼。
安慰的話已到嘴邊,卻因諸多顧慮沒敢立即出口,課堂上侃侃而談的宋教授在這一刻成了一個笨口拙舌的啞巴。
程川不知他心中彎繞,倒是不多時就自己調整好,轉而問道:“是榮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