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窗闆外面,雷聲轟隆作響。
酒店房間裡黑壓壓的,陳言澤獨自坐在離門口不遠處的椅子上,不算亮的微弱燈光打在他臉上,他盯着那兩塊木頭,明顯在走神。
他大概是在想:大晚上被女朋友帶到酒店就算了,可是女朋友竟然開了兩間房?他這是被打到冷宮裡了嗎?
這時,虛掩着的房間門被人推開。
初禾走了進來:“我房間裡的被子有點髒,我打電話讓他們換一床,我先在你這兒待會兒。”說完她走過去檢查了下他這邊的,“你這裡的還好吧?”
陳言澤不甚在意,淡淡地:“嗯,還行。”
聞聲,初禾捏着被子一角回頭。
她放下被子,走過去坐他腿上:“我真的都和我爸媽說過了,他們沒有反對,我待會兒打個電話給陳紫晟解釋一下就好了。”
她是怕陳紫晟晚上喝酒上頭,跑去陳言澤家裡算賬才扯他來酒店住的。
陳言澤摸着她頭發,仍是很淡地“嗯”了聲。
該怎麼說呢?
咱倆都談婚論嫁了,出門在外還開兩間房,是不是有點陌生了?
“好像要下雨了。”陳言澤手滑下來,攬住她的腰。
空氣裡彌漫着雨水潮濕的氣息。
陳初禾看着他,眨了眨眼:“嗯,天氣預報說今晚雷陣雨。”
陳言澤:“我記得你以前挺害怕自己一個人住酒店的,你說有的人比鬼壞。”
陳初禾愣了愣,說:“還好。
“這不還有你呢?”
陳言澤:“……”
隔壁屋子有人出來了,陳初禾親了親他然後跟他說了晚安就要走。在她要起身的那刻,陳言澤擡手又将她攔了回來。
陳初禾疑惑。
陳言澤盯着她水亮亮的眼睛看了會兒,還是松開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就讓她走了。他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無聲一歎。
陳初禾回到自己房間後,給陳紫晟一個電話打過去,結果人家沒接。
晚到了十一點,她才關上燈,準備睡覺。就在她閉上眼的那刻,外面一道轟雷突然炸在窗邊,她全身僵直了一瞬,像是被雷劈到的魚。
漸漸地,她身體才松弛下來。
同時她想到陳言澤會不會因為遭遇過車禍留下心理陰影害怕這種雷電天氣,以及這麼傷感的天氣會不會勾起他不好的回憶。
她打算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手機屏幕還沒點亮,黑夜裡的她頓了頓。她想到他晚上那會兒的不對勁,漸漸意識到了什麼。
她改成了發微信。
打字中的手都有些緊張的發抖。
發出去好久,對面都沒回。陳初禾漸漸更加緊張。
她承認她挺保守的。
她打開手機,登上百度,搜索婚前同居的關鍵詞。結果就是網上說什麼的都有,各執一詞。
那現在怎麼辦?
陳言澤……他不會不高興了吧?
他們複合之後的罅隙就要開始顯現了嗎?
糾結了半天,陳初禾打算還是給他直接打個電話。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上方跳出微信消息條。
她點開。
上面是她發的:【你害怕打雷嗎?】
下面兩條是陳言澤:
——【超怕的。】
——【過來保護我?】
秉持着任何矛盾不過夜,所有想法要及時交流溝通的原則,陳初禾打開燈,披上衣服,出去敲他的門。
-
“扣扣扣——嘎吱”
門從裡面打開。
陳言澤一身黑色的短袖,灰白的褲子,這是他來的時候在酒店附近臨時買的睡衣。
他的頭發許是在枕頭上摩擦的,有點亂,看起來卻十分松軟,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把他後面稍微翹起來的一點頭發壓平。
他表情淡淡的,樓道裡的白燈映在他黑色的瞳孔,隐隐發亮。
就着他現在整個人的模樣看上去,平時那點禁欲氣息竟然煙消雲散了,變得……十分勾人。
陳初禾就被勾住了。
恍然間她有種皇帝看美人兒的感覺。然後她就忘了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和次要目的,被他拉進去後,先跟他來了個漫長熱烈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随着小雨敲打窗沿淅淅瀝瀝的雨聲,陳言澤才慢慢離開她的唇。
待陳言澤轉身後,初禾的肩膀慢慢松弛下來。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理智剛剛竟然被他的美色打敗了……
陳言澤走到床邊,彎腰整理被子。
初禾呼吸一滞。
随即她忽然想到一樁事:“壞了!我忘了球球還自己在家呢,怎麼辦?外面打雷下雨不會把它吓應激吧?”
“不會,下午我去過你家,然後把它交給王以涵了。”陳言澤擡眼,看向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它和酥酥一起玩。”
初禾遲疑過後,緩緩點了下頭。
他和王以涵關系還挺好的。
整理好被子,陳言澤站直身子,看着她笑道:“我倆當初一塊撿的貓,它們當初被人裝在同一個紙盒裡扔在路邊,挺可憐的,我倆就一人帶走了一隻。然後說好讓它們兩個經常見見面。”
“嗯,”陳初禾機械點頭,“挺好的。”
一想到他那個時候……陳初禾就很難過。
他那時候其他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那份痛苦的記憶,卻仍然回到了這座城市。他自己獨自走在街邊的樣子是什麼樣的?她不敢想,一想就難過。
陳初禾抿直唇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