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面前一人放着一碗麻辣燙。
錢還是唐裕刷的,應祈的飯卡沒有去線下辦事大廳激活,根本用不了。
唐裕拌了拌碗裡的調料,出奇的主動,沒話硬找話:“你更喜歡甜還是酸?”
“當然是甜的。”
應祈沒擡頭,為了證明他說的是真話,往麻辣燙裡多加了一勺糖。
飯卡随意扔在桌上,正面朝上,印刻的少年穿着藍白色校服。
頭發有一撮翹起來,臉色也臭,攝像頭定格那一刻,應祈眼底還沒隐去茫然。
估計是上課睡的正香,突然被叫醒起來,唐裕沒記錯的話,這種照片是高三拍的。
明明沒過多久,那時候就還稚嫩,不像現在這麼野,熱衷于穿孔。
“那你平時喜歡戴唇釘還是唇環呢?”唐裕将那天醉酒的問題甩回去,試探他斷沒斷片。
應祈想也沒想就回答:“唇環。”
他喜歡戴唇環。
但是應祈今天選了唇釘,因為要見唐裕,因為唐裕覺得唇釘更好看。
這是玩什麼真心話的遊戲?
他又吃了兩個魚丸,嗦了一口牛筋面,聳聳肩覺得莫名其妙。
“你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身邊?”唐裕盯着他看了兩秒,微微挑眉,順其自然套話,打的人猝不及防。
他甚至犧牲了吃飯時間,來鋪墊前面的所有問題,多麼不容易。
應祈正吃得開心,剛要脫口而出喜歡你,又想到娃娃臉的前車之鑒,表情僵住一瞬。
他挑不出錯的答案說:“我想當你的朋友。”
大尾巴狼心機深沉。
還好他這些天洗腦夠多,即使剛剛沒管住嘴,頂多說出一句因為喜歡。
唐裕陪應祈浪費了這麼多時間,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的:“眼神左右飄,撒謊。”
應祈歎了口氣,這人怎麼這麼不好騙,給發好人卡都不滿足。
“唐裕哥。”
“我快餓死了,我們吃完飯再說吧。”再擡頭時,他眼睛已經變得濕漉漉:“好嗎?好的。”
應祈夾了一個魚豆腐到唐裕碗裡,預判了他的預判,猜到他可能會嫌棄。
可是,如果唐裕不嫌棄,他也舍不得夾給他。
唐裕别過目光,默許了他的請求,将那塊多餘的丸子移出碗,開始動筷子吃飯。
兩人心懷鬼胎,應祈心裡盤算下一步棋怎麼走。
看阮述的樣子,之前應該是走溫和路線,沒有做出表露過心意行為。
今天被他刺激到了,才急匆匆去表白,失敗告終。
應祈回想和唐裕為數不多的交集,叫了親密昵稱,牽了手,成功擁抱。
他可是豪放派,唐裕沒有拒絕他的糾纏,本身不就是一種縱容嗎?
有一招雖然險,勝負還算大,至少使人印象深刻。
唐裕對吃飯睡覺懷揣着認真态度,說暫時不提,就真的沒有再擡起過頭。
應祈落筷後坐在對面玩了一會手機,注意到動靜,他問道:“吃完了嗎?”
唐裕拿紙巾擦唇角,點頭示意他有話可以說了。
桌下,應祈雙手纏繞着,被表白他經曆過,現在是第一次互換身份。
“我喜歡你。”他微微揚起下巴,話裡透露着隻有自己察覺到的扭扭捏捏。
應祈繼續說,聲音依舊驕縱,仔細聽其實有些發虛:“我想當你的男朋友。”
打直球就是最勇敢的,而他,就是勇者!
唐裕的心跳徹底亂了節奏,漆黑的眼眸裡隻剩下慌亂與錯愕,連呼吸也開始紊亂。
他反複确認:“你是認真的?”
應祈閉上眼,堅定的點了點頭。
唐裕拎起順路從宿舍帶來的外套,将餐具放到回收處,沒猶豫地朝門口去。
一秒都沒有停留。
他需要找沒人的地方冷靜下,回顧問題究竟出在哪。
最近應該是踩錯了哪個井蓋,才招來這麼多男桃花,唐裕去寺廟去上香的想法如雨後春筍冒出來。
他明明不迷信的。
應祈再睜眼的時候,面前人去盤空,他火速收拾東西跟上去,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隻有路燈亮着,樹影搖曳。
生平第一次表白,把對方直接吓跑了,他還真是戰績可查。
應祈回宿舍望着天花闆出神,苦思冥想,究竟是哪個環節想錯了。
唐裕确實是對他不太一樣,拒絕他也沒說話很難聽,隻是跑了而已。
如果是自作多情,就當他沒想過。
晚上十點整。
應祈如常發微信,斷斷續續的,已經堅持了不知道多少天。
那天視頻電話裡,唐裕的溫柔好像是幻想,消息他從來沒有回複過。
[yingqiii:唐裕哥,不好意思今晚吓到你了,但是晚安。]
好消息,他們兩個人的聊天頁面裡終于出現了新内容。
壞消息,喜提系統大人的專屬紅歎号。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應祈在上鋪翻了個身,勸自己沒關系,放心睡吧。
反正現在都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