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防着些。”
唐裕挑完最後一塊洋蔥,沒有因為被罵而生氣,表情微妙:“萬一我不是什麼好人呢?”
破天荒的開玩笑,使得應祈猝不及防,嘴裡的東西沒咽下去,卡在嗓子裡。
什麼該死的冷笑話,害得他平白無故丢臉。
他咳嗽幾聲,趕緊喝了口水,露出失去禮貌的假笑:“那變态先生,您好。”
“改天邀你共進燭光晚餐,賞不賞臉?”
唐裕看見應祈單手撐起臉,歪着小腦袋,眼睛彎彎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做作的毫無人工痕迹,他好像知道自己什麼動作裝起來可愛。
普通晚餐不可以,需要燭光晚餐,還真是麻煩,唐裕在心裡記下。
他冷然地“嗯”了一聲。
應祈結賬時才發現,先前唐裕已經付過了,這家餐廳并不便宜,也是他主動提的。
人來人往,他将唐裕拉到一邊,語重心長:“你應該讓我結賬才對啊?!”
雖然男人要面子正常,但他花錢這麼随意,得去奶茶店打工幾天才能賺回來?
況且應祈消費還沒有讓其他人結賬的道理。
唐裕此時已經推開門,将應祈落在身後,不輕不重說:“我沒有那麼窮。”
全身上下嘴最硬。
應祈一時無言以對,慌忙跟上去。
月色如水,鋪滿通往京大的路,他們并肩走着,淡入枯枝敗葉裡。
到西街時,吆喝聲不斷,充滿煙火氣,應祈的目光被一個賣紅繩的攤位吸引。
實在是那位奶奶的聲音很大。
不過他沒停留太久,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那天的素描畫你喜歡嗎?”
“沒有很喜歡。”唐裕眸光微暗,沉默了幾秒,聲音清淩如山泉流動。
“那你介意我拿去拍賣嗎?”
應祈極為認真觀察專屬模特的神情,看起來會采納他提出的任何意見。
仿佛他是什麼至關重要的人。
唐裕腳步一頓,表現出不在乎,點頭同意,“随便。”
什麼東西竄眼而過。
應祈聞聲尋找,半天看見一隻雪白小型犬,它用爪子扒拉道側的樹葉堆。
他将食指放在唇前,沖唐裕比了個“噓”小聲的手勢,慢慢邁步過去。
小狗警惕性很強,一直在“汪汪汪”的喊,跟他剛認識的唐裕差不多。
應祈經曆了十分鐘的極緻馴服,終于得到撫摸權,和它愉快玩耍。
“這麼幹淨,看起來不像是流浪狗。”他半蹲着回頭問唐裕。
涼風嗖嗖吹,應祈的背後空無一人,他差點以為見鬼了。
過了不久,唐裕風塵仆仆回來,手上拿着兩根火腿腸和一盒純牛奶。
他解釋,“京大的流浪狗很乖,總會有大學生照顧。”
所以過得非常不錯。
小白四仰八叉躺着,耳朵聳立起來,剛聽到被誇獎,就立刻搖起尾巴炫耀。
“乖乖,你真可愛。”
“我應該可以養它。”應祈輕笑,将面包掰成小塊放在地上,考慮說道。
唐裕冷不丁冒出一句:“宿舍管理規定,不允許養除人以外的任何活物。”
“我可以把他帶回家啊。”
應祈說話快,說完自己也愣住,學校對面的公寓定期有清掃,但沒人常住照顧不了。
帶回應家莊園的話…
他還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呢,連人帶狗一起被趕出家門就很糟糕了。
唐裕雙手插兜,看着吃累了在趴地上的小白,和眉目溫柔的應祈。
水滴挂墜耳環跟着晃蕩。
“自由着挺好的。”唐裕滾了滾喉嚨,說道:“我們可以經常來喂它。”
應祈也隻能聽勸,暫時和乖乖小白說“再見”。
到了宿舍樓下,夜色漸濃,周圍很多情侶都在親熱,沒人注意他們。
“對了,唐裕!”應祈突然輕聲叫道。
唐裕略微低頭看他,已經習慣了甜膩的稱呼,突然被連名帶姓叫有些不習慣:“怎麼了?”
“拍賣會,我想帶你一起去玩,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不知道道德綁架有沒有用,應祈不擅長面對拒絕。
話音剛落,他勾住唐裕的脖子,飛速偷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親完撒腿就跑。
借此交換,既然接受了就不能反悔。
他“噔噔噔”跑上台階,已經拉開公寓樓門,突然感覺忘了什麼。
月光照得影子很長。
應祈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唐裕還站在原地,他張揚揮手喊道:“晚安!”
微風平息,秋葉不再沙沙作響,連同喧嚣聲一起散去,萬籁俱寂。
“晚安。”
唐裕屏息凝望,直至看着應祈背影消失不見,忘記離開的動作。
與上次不同的是,他清醒着,應祈更是情不自禁,沒有刻意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