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尚對牛行長這一肚子小九九全然未知,她坐在行長辦公室的待客沙發上,牛行長坐她對面,正在煮茶,背後挂着四個大字“鵬程萬裡”,是行長夫人用十字繡繡的。
“我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啊?他才幾歲?”程昭辯駁着,“别看他穿得成熟,他有沒有二十歲還不一定呢,我都快三十了。我上高中的時候他還在玩泥巴啊。”
牛行長一雙小眼睛在鏡片後精光四射,他點頭贊同,但心裡想着,呵,姐弟戀,小姑娘面皮薄,不好意思實屬正常。
“小程啊,原來都是誤會。但這事兒上了熱搜,在行裡影響不好。”
這問題就比較嚴重了,像銀行這種金融機構,對客戶經理和客戶談戀愛的花邊新聞,容忍度是比較低的。為了避嫌,都會勸客戶經理離職。
“可是牛行,這種八卦雜志亂寫的新聞,也要怪在我身上嗎?我和那位小容總,還是在您的引薦下才認識的,這認識不過幾天,别說談戀愛了,他連我名字都沒記住呢吧。”
“行裡絕對不會冤枉你。”牛行長正色道,“但是這個發八卦新聞的号很火,這事兒在微博上目前已經有幾千萬閱讀量了,行裡準備讓你先休年假避避風頭,等這陣兒過去了,再回來正常上班兒。”
“那行裡至少要發個澄清公告吧。”
“公關部已經在拟了。”
程昭剛從行長辦公室出來,許平安就湊了上來,“怎麼樣?昭姐。”
“放大假!”
程昭今天來上班,位置還沒坐熱乎,就拎着外套出了營業部。
外頭是個大晴天,對面24小時便利店門口站着上次她見過的那個營業員—董招娣,正在搬明星的代言立牌,立牌是1:1的,董招娣比立牌要矮至少30公分。
【昭昭:媽媽,我休假,想回平江。】
【媽媽:收到.JPG】
程昭從收拾行李到火車站,一共隻花了兩個小時。最後在她的再三猶豫下,還是帶上了遊戲眼鏡和ID卡。工作日的火車站,人不多。
開往平江的高鐵車次很多,程昭在站台上等着,前面是個穿黑色羽絨服的男人,理着平頭,正在往嘴裡塞一個飯團。
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見過他。
高鐵到站,掀起一陣風,程昭的羽絨服毛領被吹了起來。胸口灌進一陣寒風,她頂着風匆匆上了車。前面那個中年男人跟她同一排,兩人都是臨窗的位置。
這一路上,那人似乎看了一路的書,程昭刷了一路的小紅書。
到站之後,程如蕙女士在出站口接她,懷裡揣着她家的小狗炭頭。
“怎麼突然放假了?”
“累了,想休息。”
“不行就回平江,你那工作掙得錢根本不夠在春申花的。”媽媽一邊開車一邊絮絮叨叨,程家住平江的老城區,很快就到了,“回平江,住家裡吃家裡,根本沒啥消費的。”
“汪。”
炭頭在程昭懷裡表示贊同。程家位于相城區新安裡的老宅是一處兩層小樓,旁邊就是聞名全國的醴園,如今平江政府拆不起他們這個片區,為了市容市貌考慮,政府出資做了小區外立面翻新,下水道改造,到處都是施工隊挖的大坑,塵土漫天。
這一路走進來,碰上的都是老鄰居,每個都攀談幾句,母女倆終于到家了。
“上次那個小馮怎麼樣?”媽媽端着一盤毛豆花生問她。
“人還行。”
“不行就算了,他家那事兒太吓人了,這孩子怕是命硬。”
“什麼事兒?”
這時手機來了條消息:
【容新城:程小姐,我需要與你面談。19:00 旺角卡門V513】
【程昭:抱歉,我最近不在春申。】
【容新城:那你在哪兒?】
【程昭:平江。】
【容新城:我十點到。】
【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