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程昭就被許清芬打發去賣雞蛋，一共五十個雞蛋，裝在葫蘆裡。葫蘆裡塞滿了糠，程昭沒有自行車也沒有馬，步行去最近的大集，十多裡地。程昭估摸着自己走到地方腳後跟都得磨出血，就慢慢往集市倒騰，路上碰見了吉日木圖。

程昭很識時務地坐上了吉日木圖的二八大杠，這輛自行車是他哥哥考上大學時父母送的。但阿爾斯蘭更喜歡騎馬，就把自行車送給了吉日木圖。

程昭捧着一籃子雞蛋，吉日木圖在前面說，“英語老師丢了。”

林東中學本來沒有專門的英語老師，英語課全靠校長自學英語再教給學生。去年自治區教改，小學三年級以上都要配英語老師，還特地從蒙省師範大學調來了一名英語專業的畢業生，那姑娘二十出頭，是漢族人。巴林左旗條件艱苦，背靠原始森林，很少有師範生願意來。

“丢哪了？”

“不知道，都在找呢。沈小偉，你什麼時候去上學？”

“我媽讓我把雞蛋賣完再去。”

“好吧。”

巴林左旗的集市很熱鬧，每逢初一、十五才有。雞蛋是個稀罕物，有少部分住在此地的漢族人喜歡買。豬肉也是稀罕物，方圓幾百裡隻有許清芬養豬。程昭五十個雞蛋很快就賣出去了，買家是個年輕男人，說是給他媳婦坐月子，都包圓了。吉日木圖坐在程昭旁邊陪她賣雞蛋，她賣雞蛋，他專心看自己收集的水浒英雄卡。

英雄卡是個稀罕物，沈小偉一張都沒有。平時都蹭吉日木圖的東西玩兒，對方家裡牛多羊多，在牧民裡算條件很好的了。賣完雞蛋，兩人就在集市上找樂子。程昭分币沒有，賣雞蛋的錢有一分算一分都要上交。

集市中有人擺了兩張台球桌子，幾個社會青年聚着打台球。程昭和吉日木圖站在旁邊圍觀了一會兒，這些社會青年打着打着，有人的球杆不小心打到了另一個人，雙方劍拔弩張，眼瞅着要打起來了。

吉日木圖把程昭往人群外面帶，“我媽說打架不能往上湊。”

程昭表示認同，她到現在都沒調出後台面闆。萬一莫名其妙死在任務裡，都不知道會複活到哪兒去。在山溝溝裡打黑工就夠慘了，這個狗遊戲不知道會不會有更慘的設定在等她。

雙方很快就演變成了一場群毆，等到大蓋帽兒來了，四散而逃。程昭和吉日木圖很快就被人群沖散了，等程昭再次找到吉日木圖，隻見他頹喪着臉，手裡空空如也。

“英雄卡沒了。”吉日木圖說，“自行車也沒了。”

剛才人擠人的時候，吉日木圖的英雄卡被擠掉了，他去撿卡片的時候，自行車不知道被誰順手牽羊了。

“我完了！”

吉日木圖如喪考妣，“媽媽今天不宰羊，要宰我了。”

“你冷靜一下。”程昭安慰他，“自行車是貴重物品，咱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