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溪：“？！”

路人同學的一句話，直接将石岩溪的意識從雜亂的思緒裡喊了出來。

是風太大，他聽錯了嗎？

還是，後面的同學喊錯了？

起初，石岩溪感到混亂、局促、不可置信，但到最後，他卻多少有點兒羞赧和甜蜜。

校道兩側的葉片被風搖得簌簌作響，恍惚像是什麼贊歌。

“謝謝！”

旁邊的同行人似乎也聽到了路人同學的祝福，出聲做了回應。于是，隔着很遠很遠的距離，石岩溪似乎聽見了路人同學的笑。

也不知道，黎言許在出聲回應時，究竟有沒有聽清路人同學在喊什麼。

石岩溪對此感到有點兒擔憂。

不過，擔憂與甜蜜幾乎同步誕生。

悄然無聲地，石岩溪的耳朵尖紅了。

“期末周結束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又騎了一段距離，黎言許問道。

“明天。”有來有往，石岩溪問：“你呢？”

“我也是明天。”黎言許說，“你現在，寒暑假還會回小衫夏村嗎？”

小衫夏村？

這是個對石岩溪來說比較陌生、但不是全然沒有任何印象的地方名。在大腦檢索了可能有半分鐘，石岩溪模糊想起來了：

小衫夏村，他媽媽戶口遷出的地方。

石女士雖然是在小衫夏村出生的，但她對這個地方卻沒有生出很多感情，自石岩溪記事以來，她幾乎極少回去。

不過，有一年夏天，石女士短暫地帶石岩溪回去過一陣。

迷迷糊糊地，被石岩溪遺忘了的記憶又回來了點兒。

他想起了一副畫面：河邊，草叢，黃昏，男孩，打架。

“現在幾乎不會了。”石岩溪說。

腦海裡的那副畫面格外熟悉。

為什麼熟悉呢？

對了，黎言許的微信頭像！

“嗯，我現在也不怎麼回去了。”黎言許語氣平淡，也不知道他的腦回路是怎麼跳的，他突然道，“石岩溪，你會玩魔方嗎？”

“小時候，我爸爸送過我魔方，但我玩不太懂。”石岩溪緩緩道，他的大腦回憶在黎言許一次又一次的詢問裡，不住地倒回童年。

路上遇到了車，他們兩輛單車的距離不由得拉近了些，黎言許的說話聲陡地變得很近，要不是為了安全考慮，石岩溪真的很想摸摸自己的耳朵。

他覺得有些癢。

黎言許：“你爸爸給你買的魔方，是三階的創意魔方嗎？”

“……好像是，拼成之後會是迷宮。”石岩溪邊思索便回答，“不過，我隻在最初看到過它迷宮的模樣，之後因為我怎麼都拼不出來，便一次都沒有看到過了。”

“是麼？”車已經相背他們離去，他們兩輛單車的距離陡地又拉遠了些，黎言許的說話聲又變得不遠不近了，“有個人也曾給我送了一個三階的迷宮魔方，說不定和你收到的那個迷宮魔方一模一樣。”

“或許吧，不過我現在可能也認不出來了。”有片枯葉在石岩溪身側飄落，石岩溪的目光被短暫吸引，但很快又收回，“那個魔方後來被我送人了。”

黎言許這次停頓的時間有點長，“你送給誰了？”

石岩溪想了想：“……一個可愛的小胖子。”

黎言許此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良久，他才道：“我的魔方，是個很不可愛的小矮子送的。”

仔細回想了他們彼此的對話，石岩溪總覺得，黎言許最後說的這句話，在意有所指。

遲鈍的反射弧好像終于反應過來了，石岩溪倏地轉頭，“所以，黎言許，你是那個可愛的小胖子嗎？”

“……”，黎言許眼神複雜——‘終于’，‘總算’，無可奈何，喜悅，以及一點點兒不爽、别扭。

“不清楚，不知道。”别扭的黎言許并沒有好好回答石岩溪的問題，“我現在唯一清楚的，是我們可以下車了，小矮子。”

是的，他們已經到北區男生宿舍樓樓下了。

黎言許已經找好了停車位，率先停下了單車，将車鎖好。

石岩溪慢半拍地跟上，嘴裡還在念念有詞。

“……黎言許，其實我已經不矮了。”

黎言許聞言，瞥了他一眼。

“……當然，你現在也不胖了。”在跟黎言許對上視線後，石岩溪琢磨着，默默又補充了一句，“不僅不胖，還很帥。”

這話，石岩溪發自肺腑。

黎言許戴着口罩，聞言，似乎并沒有出現任何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是吧，他的眼眸在一瞬刻有點兒亮。

很快，黎言許就别過臉，“别在這吹冷風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