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許開始上小學了。
或許是害怕黎言許上幼兒園時被排擠、欺淩的情況再次出現,這次黎媽媽、黎爸爸對他的學校生活尤為關注。
隻是,被欺淩的狀況雖然沒再出現,但黎言許卻表現得不是很合群,其他小朋友主動來找他說話,他的表現總是很冷淡。
慢慢地,這就導緻了一個後果:黎言許在校時沒什麼朋友,總是獨來獨往。
黎言許的班主任對此感到有些擔憂,幾次跟黎媽媽、黎爸爸說要多多陪伴孩子。
其實,當時的黎媽媽、黎爸爸已經在盡量抽時間來陪伴孩子了,但彼時他們的創業公司正值擴展的關鍵期,是最忙的時候。所以,哪怕他們有心想抽出時間,但每周一天,已經是他們能作出的最大努力,可這種“盡量”,遠遠不夠。
于是,在跟住在鄉下的爺爺、奶奶商量過後,黎媽媽、黎爸爸将他們接過來住了。
有了爺爺奶奶的陪伴,黎言許的生活狀态似乎比之前好了一點,看上去沒那麼孤獨,臉上揚起笑臉的時刻也變多了。
隻是,黎言許在學校不怎麼合群的狀态依舊沒有太多改變。
黎媽媽為此找了心理咨詢師,咨詢師給出的答案是:多陪伴,多開導,不要急,慢慢來。
黎言許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不合群讓父母、爺爺奶奶感到擔憂了,在一個周末傍晚,天空被夕陽燃燒得通紅的時刻,他稚聲稚氣地詢問了黎媽媽一個問題。
黎媽媽當時正坐地毯上,矮幾放着筆記本電腦,她在處理一些緊急的郵件;黎爸爸則因為一些很急的工作,返回公司了。
今日天氣不錯,氣溫也不是很高,爺爺、奶奶吃完晚飯就出去溜達了,往日這種時刻,黎言許應該跟着他們一起去散步,但今天,黎言許說自己作業還有很多沒做,沒跟着去。
黎言許今天的作業寫得有些慢,作業本攤開好半個小時了,都沒翻開進入下一頁。
黎媽媽注意到了黎言許的沉默,移開放在屏幕的視線,分神詢問,“怎麼了?要是不在狀态,作業就先不寫了。”
黎言許聞言,握着筆的手松開了。
他的确有點兒心不在焉,他最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并且,這件事已經苦惱他很久了。
眼見着媽媽又要繼續處理工作,黎言許松開的筆又被握緊,最終,他語氣有些擔憂地問道:“媽媽,如果我交了新的朋友,會不會很快就忘了舊朋友?”
黎媽媽視線一頓,敲打鍵盤的動作停止了,“為什麼你會這麼問呢?是有很不想忘記的朋友嗎?”
遲疑,猶豫。
黎言許最後點了點頭,“嗯。”
黎言許不願意合群的原因似乎被找到了。
看着兒子的因低頭露出的發旋,黎媽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平日看起來有點傲嬌的孩子,頭發很軟,心思也很軟。
對于黎言許提出的問題,黎媽媽回答得很認識,聲音平穩,帶着安撫的力量,“不會,如果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你是不會輕易遺忘的。”
說罷,黎媽媽還給黎言許耐心舉例:“言許,你還記得那位經常給你帶禮物的劉阿姨嗎?劉阿姨現在移居國外,但她不是還會經常和媽媽聯系嗎?那你知道嗎?媽媽和劉阿姨最初認識的時候,是在十七年前……”
為了解開黎言許的心結,黎媽媽給黎言許講了蠻多自己身邊的例子,像她和劉阿姨的友誼,像她和黎爸爸的愛情。
“……言許你看,媽媽後來遇到了那麼那麼的人,但最後處得關系好的,不都是很早就認識的那些人嗎?無論是劉阿姨,還是你爸爸。”
黎言許臉龐青澀,語氣依舊稚嫩,他很認真地點頭,“我知道了。”
黎媽媽不清楚黎言許所謂的知道,是知道了什麼,她隻是又揉了揉黎言許的頭,感歎,“我們家言許,不知不覺就長這麼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次談話發揮了作用,後來,黎言許在學校不合群的情況有所緩解,至少,後來的群體活動,黎言許幾乎都有參加。
小學時期,黎言許在學校的表現并不是特别亮眼,無論是在體育活動、社交活動,亦或是學習成績方面。
體育方面,或許是囿于黎言許偏胖的體型影響吧,無論是參加班級内部的運動比賽,還是被推去參加學校的運動會,黎言許都不會是那個會被顯著注意到的人。
社交方面,或許還是囿于體型,雖然課堂上老師會教育學生們“團結友愛”、“尊師重道”,但并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能迅速做到,故而,黎言許免不了還是會被其他小孩子取難聽的外号,但這似乎是一個篩選朋友的過程,後來能和黎言許走得比較近的朋友,性格都較為友善。
至于學習,黎言許的學習成績在他們班一般都居于中層,偶爾處于中層偏下。但很意外的是,在他們校内舉行的某個作文比賽中,黎言許寫的作文獲獎了。
那次的作文比賽,要寫的是半命題作文,作文要求是:補充題目《我的XX》,并圍繞該題目寫一篇詳略得當的文章,要做到真情實感,字數不少于450字。①
而黎言許那篇獲獎的作文,名字再普通不過:我的朋友。
那篇文章的最後一句,黎媽媽至今還有點印象:我的朋友,你是否把我遺忘了呢?
黎媽媽周圍的很多家長,每到周末就會将孩子送到少年宮去,讓孩子去學芭蕾、象棋、圍棋、畫畫、鋼琴……
黎媽媽琢磨着,後來也去少年宮拿了一沓招生的海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