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沒想到青木修會說這種話,身邊的諸伏景光“噌”一下坐直了身體,“怎麼?你不是說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嗎?”
青木修側過頭看他,眼睛裡盛滿了笑意和不舍。
他碰了碰“諸伏景光”的額頭。
“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他站起身,低頭看着滿臉寫着“你在說什麼胡話”的諸伏景光。
“但是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花費了很大的勇氣才把這句話宣之于口,“你是假的,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原本還坐在原地的“諸伏景光”忽然變了臉色。
“留在這裡不好嗎?”
“這裡很好,你也很好。”
青木修粲然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可是我聽見他在叫我。”
真正的諸伏景光在叫他。
“我不能讓他失望。”
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青木修都不想讓諸伏景光失望。
他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清晰地記得自己和諸伏景光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
實話實說,他不敢再面對諸伏景光,看是他也做不到狠下心來讓對方失望。
就回去看他一眼,青木修在心底小聲勸說自己,就看一眼,見到自己之後諸伏景光應該就沒别的什麼再擔心的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
眼前的“諸伏景光”還在嘗試挽留他。
不,我根本沒想好。
青木修用心聲回答他,光是做出這個決定就已經消耗了他全部的勇氣,他現在根本不敢再多思考任何一點東西。
他怕自己再多想一點就會退縮。
看出他心中的猶豫,面前的人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站起身就要上前拉他,青木修臉色一變,當即向着身後的山坡倒下去!
現實中已經是一月一日,新年。
“今天是你的生日,青木修。”
諸伏景光把床前已經枯萎的鮮花換成一束新鮮的,照常同青木修自言自語,“我可沒忘記你的生日,确定不起來看看嗎?”
青木修已經躺了很久,哪怕警察醫院的醫生護士們都非常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但長期沒有正常進食,運動還是讓青木修無可避免的消瘦下去。
今天是阖家團圓的日子,也是諸伏景光進入組織多年來過的第一個新年。就在他還在糾結要不要抽時間回去和兄長吃頓飯再連夜趕回來的時候,遠在長野的諸伏高明已經非常善解人意的來到了東京。
“哥哥!”
見到諸伏高明,諸伏景光臉上難掩喜色。
“今年不用值班嗎?”
諸伏高明放下手中拎着的禮物,“由衣和敢助在一起了,警署看起來不太需要我這個電燈泡。”
他可沒什麼主動吃狗糧的習慣。
“是荞麥面!”
諸伏景光打開他帶來的袋子,眼前一亮。
“知道你很久沒嘗過了,不過這裡沒什麼條件,隻能帶速食版的過來。”
“沒關系!”
能在新年嘗到家鄉的味道,諸伏景光一點都不在意它是不是速食。
“這位應該就是上次你跟我提起的人吧。”
居然選擇來東京,諸伏高明自然做好了事先準備,不然也不可能這麼準确無誤地找到警察醫院來。
“……是。”
面對兄長,諸伏景光的聲音忽然弱了幾分。
“他的名字是青木修。”
諸伏高明點點頭,其實他在找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病床上的人的名字了,不過他不介意再聽弟弟給他介紹一遍。
“他是組織培養長大的實驗體,幫過我不少,也救過我好幾次……”
諸伏高明靜靜地聽着弟弟為自己講述在組織裡卧底期間的那些過往。
不得不承認,這些經曆當真是驚險極了,就像是在高空走鋼絲,一不小心随時都有可能萬劫不複。
但是聽上去弟弟也似乎很幸運,遇見了這位名叫青木修的人。
直到諸伏景光說完,他才提出問題,“景光,剛剛你一直在說他為你做過的事情,似乎沒有提起過自己的想法?”
諸伏景光啞然,心道不愧是哥哥,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在逃避什麼。
“我……”
“你覺得你可以通過行動來暗示對方?”
諸伏高明接過諸伏景光的話,“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有的時候,行動的效果其實沒有語言好?”
“有些話你不說出來,就永遠無法打破你們中間的隔閡。”
諸伏景光喉嚨發緊,他想說青木修現在甚至連見到他都不一定願意……但是話在嘴邊打了個轉還是被他咽回了肚子裡。
諸伏高明知道弟弟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從帶來的袋子裡找出兩桶速食荞麥面,“你在這裡看着青木先生,我去泡面。”
諸伏景光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讓難得來一趟東京的哥哥就這麼吃速食。
“哥哥,晚上我們出去吃吧。”
“好。”
諸伏高明知道弟弟的心意,也沒有拒絕。
“你還願意聽我說話嗎?”
諸伏景光十分沒有自信,卻又不甘心再和青木修就這樣錯過。
他有預感,如果這次自己再不抓住機會,這輩子都别想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