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修不知道是被吓得還是怎麼着,好半晌都沒能再吐出一個字來。
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着,應該是有許多話想要說。
“我沒有騙你。”
忽然想起自己在青木修這裡恐怕已經變成負數的誠信,他強調似的補充了一句,雖然聽上去也并沒有什麼說服力。
“你……”
青木修的眼睛閃爍了幾下,最終他的目光還是從諸伏景光的臉上移開了。
“我……我們……不合适。”
他的眼神飄忽,沒一個準确落點到處亂看,說話吞吞吐吐,諸伏景光不動腦子就知道他是在撒謊。
他确實想過如果青木修嚴肅拒絕他就放手,但前提條件是青木修真心實意的拒絕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違心的說着毫無可信度的謊話。
“你确定嗎?”
他反問了青木修一句。
“……”
好不容易提起的一些勇氣又被他這一句輕飄飄的話打散了。
青木修試圖積極抗争無果,最後還是選擇消極抵抗。
他天真的以為自己把諸伏景光耐心耗盡之後對方就會離開。
隻是他現在的身體還沒有痊愈,根本比不過諸伏景光,兩人還沒有對峙多久,洶湧的困意便席卷了他。
諸伏景光饒有興趣的看着青木修的眼睛一點一點閉上,最終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他把病床重新放平,和衣在一旁的陪護床上躺下。
青木修如今已經恢複了意識,後面的睡眠時間就算長一點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他知道青木修的性格,既要強硬一些又不能把人逼的太緊,不然隻會物極必反。
他們的時間還多着呢。
諸伏景光也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
隻是他低估了青木修的行動能力。
“你想跑去哪裡?”
第三次把意圖溜走的人提溜回病房,諸伏景光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他以為青木修的消極抵抗就是不回答自己的話,不和自己進行任何眼神交流,但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試圖逃跑這一項。
新年假期很快就過去了,諸伏高明回到長野前給弟弟留話:“等你帶他回來”,當時的諸伏景光還覺得這不過是小事一樁,現在他隻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他現在也要回警察廳繼續工作,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守着青木修,而警察醫院的其他人根本不是青木修的對手,隻要他想,總能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溜出去。
第一次發現病房裡的病人不見了之後,主治大夫給諸伏景光打電話的聲音聽上去簡直快要哭出來。
“我知道了,我這就來找他。”
向黑田兵衛說明了情況,後者很爽快的允許他暫時離崗去找人。
當時諸伏景光是在距離警察醫院不遠的一個小公園找到的青木修。
他坐在公園長椅上發着呆,腳邊有一隻看上去年齡不大的小野貓在圍着他腳脖子打滾。
諸伏景光不确定青木修是太投入了神遊天外,還是積年累月的折磨讓他現在的能力大不如前,以至于自己都站到他背後了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在想什麼?”
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虛虛地落在正努力引起人類注意的小貓身上。
青木修被身後突然冒出來的人吓了一哆嗦,在意識到來人是諸伏景光後撒腿就想跑,但諸伏景光早有準備,出手如電,一手一個正好把一人一貓全部捉住。
茫然的貓貓求助似的看了青木修一眼,後者回給他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喜歡它?”
諸伏景光提着小橘的後脖頸輕輕晃了晃。
青木修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又看看小橘,猶豫不定地點點頭。
“醫院不能養貓,晚上我會把它帶回家。”
青木修并沒有表現出什麼失望的神色,他的未來飄忽不定,倒不如讓這隻小貓跟着諸伏景光,還能有一個安穩的家。
“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從醫院跑出來了?”
商量完小橘的歸宿,諸伏景光開始和青木修“算賬”。
“……對不起。”
青木修嗫嚅半天,憋出了幾個字。
諸伏景光簡直快要對“對不起”這幾個字應激了,他現在一聽到青木修說“對不起”就會無法控制的回想起那天他滿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懷裡的場景。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往日一樣溫和,“在醫院裡太悶了,我能理解的。”
是個人都不喜歡在醫院裡待太久,更何況青木修現在連個正經的娛樂項目都沒有。
青木修把頭垂得更低了,可還是躲不開諸伏景光噴灑到耳邊的呼吸。
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耳朵幾乎快要燒着了。
“青木,我說過了我喜歡你,這一點并不會随着你的身份而改變。”
諸伏景光見好就收,把青木修送回了醫院病房。
“我下了班立刻來看你。”
他看不見青木修刻意避開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對方聽了自己的話是什麼表情。
距離第一次開溜僅僅過了三天,青木修再一次不見了。
主治大夫很是崩潰,不停地向諸伏景光解釋自己已經增加了監督的人手,但不知道為什麼青木修還是順利地跑了。
這一次諸伏景光在兩人曾經租住的安全屋樓下找到了他。
彼時青木修正看着上方的公寓陽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