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塊中品靈石，賣不賣？”
來人是一個身材清瘦的女子，她的臉上蒙着面紗，看不清容貌。
從露在外面的一雙丹鳳眼，能品出幾許精明。
洛可歡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隻粗略的掃了兩眼女子的衣着打扮，猜度她是否拿得出那麼多中品靈石。安乾說了，最低也得賣二十塊中品靈石才行，她不能接受這個價格。
“二十塊中品靈石。”洛可歡聽了一耳朵擡價和壓價的對話，卻是不願多浪費唇舌。
爹爹說過，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好些個廢話說出來，隻會适得其反。
女子聞言蹲下身将瓶子拿起，拔除蓋子湊到鼻下聞了聞，而後眉眼含笑：“倒是爽快，我要了。”說着從介子囊中拿出了二十塊中品靈石，眼見小姑娘身無長物，又摸了一塊布出來，将靈石包入其中，之後才放到了草席上。
洛可歡方才是同女子一起點了數目的，所以也沒有再核對，而是急忙将布包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女子也沒有走，而是在草席的另一邊坐了下來：“你的貨品質不錯，還有多少？我都要了！”
“隻這一瓶...”洛可歡說着頓了頓，“...往後還有沒有，我也不清楚。”
“哈哈哈哈...咳咳...”女子嬌笑不已，而後輕咳了兩聲，“...黑市上的東西，從來都是不問出處的，你不用緊張。”
“我沒緊張，隻是想着要不要再跟某條惡犬打一架...”洛可歡如實相告，而後她周身的人和對面的攤販都笑開了。
“跟惡犬打架就能得一瓶中級療愈膏？”陳本全說着将自己坐着的小闆凳挪到了草席邊，将一隻腳踩住了草席的邊緣，自然而然的融入進了二人的談話。
“可能是看我可憐吧，我也不知道。”洛可歡記得那些人得知她跟殘生打架之後，露出的那種表情。
“快來個人可憐可憐我吧...”對面攤子上的一個大嬸說着幹脆将自己屁股下坐着的草墊子拎了起來，扔到了洛可歡身側的草席上，邊哼呦邊坐了下來，“...我看你們好像都開張了，我吆喝一大天兒了，嗓子都冒煙了，也沒賣出去一樣。”
“你那些靈植的品相不好，多有殘缺...煉丹吧，藥力不夠；入膳吧，又有點兒可惜。”蒙面女子忍俊不禁，第一個道出緣由，而後衆人紛紛附和。
“哎？吳嬸兒，這半月怎麼沒見神算子來出攤兒啊？我還想托他給我四舅家的小外甥起個好名呢。”陳本全很是沮喪，總不能等到那孩子出生之後，還被‘狗蛋’、‘狗蛋’的叫吧，連個好聽的大名都沒有。
“他呀，之前又去爛賭，讓人家賭坊打折了腿...不知貓到哪個相好家養傷去了。”吳翠蓮說着不覺歎息，心知這群人裡頭，有很多個都覺得，神算子遲早得叫賭坊的人給打死喽。
“修者也信命嗎？”洛可歡想到了頭發裡藏着的幾顆銀骰子，不知道如若自己在此處練攤，會不會有人找她算卦。
“信！怎麼不信！神算子的攤兒上總是有老些個人...這回嚷嚷着算得不準，過後還是巴巴的去找他算！”
“丫頭，命這個東西，不信不行啊！你吳嬸我苦修了一百七十餘年，生生卡在煉氣初期，再不得寸進了...”
“嬸兒，我看你風韻猶存啊，不像你嘴裡說的那個歲數，跟我們說說駐顔之道吧！”
不時有人過來詢問，可以一起聊嗎...大多是幹脆就近席地而坐，亦是引來一些駐足聆聽的人。話題則是涉及甚廣，從南到北，從天上到地下......
一直隐在暗處的安乾雖然很想加入聊天的行列，卻是沒有現身。
他覺得，或許這才是這個世界本來該有的樣子......
其實洛可歡完全可以将那瓶中級療愈膏給他，換購藥浴材料。可是他沒有将這種可行的辦法跟洛可歡提及，因為那丫頭在面對他的時候本就有些小心翼翼。過後無論他給出什麼價格，都會讓洛可歡覺得又欠上他幾分，之後隻會更加賣力的想要在逢春堂多幹些她力所能及的活兒。
倒不若叫洛可歡出來曆練曆練，總歸很多修者都要經曆這一步的。
隻是安乾不想看到小丫頭也如他們一樣，經曆被騙；或是因為打架壞了黑市的規矩，被抓去當幾天苦力...所以就鬼使神差的跟着來了。
黑市上也有一些美食攤子，小丫頭連一塊糖糕都沒舍得給自己買。
她明明賺了二十顆中品靈石的......
洛可歡跟衆人聊了一會兒，而後将那張破草席留給了他們，默默的離開了。她頭一次覺得自己身懷巨款，十分的緊張，從每隔一會兒就要摸一摸揣在懷裡的鼓鼓的布包，到幹脆将手一直捂在布包上不撒手...不過半個時辰，手心就出汗了。
随着一聲鳥鳴，一個黑影從眼前一掠而過。洛可歡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半晌才看清是一隻夜鷹飛過去了。
洛可歡到底是将玉簡摸了出來，系在了腰帶上，而後才覺心中安穩了幾分，繼續往淩霄宗疾馳。
足下運起靈力，确實要快上許多，約莫着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回到淩霄宗。
洛可歡也顧不得遍布全身的針刺般的疼痛了。
彼時安乾不遠不近的跟着，每每想要現身，卻都生生忍下了。
他本就生性涼薄，在逢春堂見識過諸多生老病死之後，更是少與人親近。
如今對洛可歡的諸多照拂，已然是有些多了......
結果第二天，二十顆中品靈石就被擺到了安乾的面前。
“安師兄！這些可以買多少次的藥浴啊？”洛可歡激動得搓着手，眼下一片淤青。
她昨夜一宿都沒合眼，也無法專心修煉，隻巴巴的盼着天亮，來找安乾問價。
“四次。”安乾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隻暗忖‘行行行，雖然換湯不換藥，但是小丫頭能多一分親手掌控局勢的實感，亦是多了黑市買賣的經驗’。
“值兩萬貢獻點呢？太棒了！多謝安師兄！”洛可歡深施一禮，而後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安乾見小丫頭高興了，自己也不覺笑了起來......
想來當初師兄和師姐們，也是這樣看着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