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來我們家,就像是那土匪過境,把我們家洗劫一空,我們都忍了,那是桂英看在江河和文傑的面子上忍了,從不是覺得虧欠你們,可你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啊。
再說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江河,我的這份工作跟他有沒有關系。他要是能有這本事,早就給你找一份了,怎麼可能隻幫我找呢?”林衛國說到最後越來越激動,顯然他已經被王紅梅的無恥行徑給惡心很久了。
“那你說說,你那份工作到底是怎麼得來的?你又說不出個三四五六?你以為我好騙,沒有江河借給你們的錢,你們能找到工作?那筆錢給誰不是用,那筆錢要是給我,我是傻子啊?我難道不能用那筆錢也買一份工作?還說和我們家江河沒關系?真是忘恩負義!”王紅梅對于林衛國說過多次的解釋有着自己的一套邏輯,現在外面傳的消息也是她的手筆,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林家欠她人情。
而當初趙桂英回城時,趙江河也确實拿了一百塊借給林家過渡。78年時候的一百塊,可比現在的一百要值錢多了。如果運氣足夠好,林家自己再湊個一百塊,兩百塊确實有可能買到一份工作。但這種情況是難得一遇的,不可強求。王紅梅的這件事,這就像有人借給你幾塊錢,然後告訴你這幾塊錢有可能中彩票,所以你欠她的不僅僅是幾塊錢,而是可能價值五百萬的彩票。如果你沒中獎,那還好說;但如果你後來真的靠自己的力量中了獎,哪怕隻是幾百幾千的小獎,那都有的糾纏了。
林衛國看着王紅梅,意識到她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感到極度疲憊。他明白,無論他怎麼說,王紅梅都不會理解,她已經徹底在她的那套邏輯裡自洽了,因此,她的行為在她自己看來沒有任何不妥,也不會引起任何内疚或不安,這讓她顯得理直氣壯。
“如果那黑白電視你真的很想要的話,我們可以便宜點賣給你們。現在外面一台黑白電視有票五百,沒票六百。我們家這台用了三四年,已經舊了,我也不是那種跟親戚做生意的人。如果你真心想要,五十塊錢就可以拿走,但決不能一分錢都不出。今天我林衛國做主,隻要你能拿出五十塊,我親自幫你搬到你家去!”林衛國并不是真的想賣電視,他隻是想告訴王紅梅一個道理:她是親戚,不是林家的債主。
“五十塊!你以為誰都跟你們林家一樣一個月能掙好幾百?那是江河一個月的工資!你讓我們這個月吃土去嗎?”王紅梅故作被侮辱,轉而大度說道,“我這次來,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這台電視。我隻是想看看我們到底算不算親人,結果沒想到啊,你們竟然那我們當買賣做了。罷了,為了孩子的事,我也不多跟你們計較。”
“什麼孩子的事?”林媽一頭霧水地反問。
王紅梅端起林衛國剛給她斟的熱騰騰的茶水,輕抿了幾口,故意賣關子,拉長了聲音:“林檸今年滿20了吧?該是時候考慮婚事了。我那大哥的兒子,王華峰,你們還記得吧?也二十多了,我想啊,要是這兩個孩子能結成一對,那不就是親上加親嘛?再說了,華峰要是娶了林檸,還能拿到城鎮戶口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了戶口,工作也好找,到時候你家林檸嫁的就是個有穩定工作的,知根知底的,也不用擔心受欺負。”她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臉上寫滿了“媒婆”二字,毫不掩飾自己的算計和厚顔無恥。
突然,王紅梅還沒等看林家的态度呢,一壺滾燙的熱水就如同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向她襲來,吓得她忙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隻見向來都是和顔悅色的林衛國,此刻卻怒火中燒,身體顫抖着,仿佛一座即将爆發的火山。他猛地站起身,雙目如炬,怒氣沖沖地吼道:“王紅梅!滾出我的家!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從今往後,我們家不歡迎你!”他的聲音如同雷霆萬鈞,震得整個房間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
客廳内,趙桂英和王紅梅都被林衛國突如其來的怒火驚得目瞪口呆。不僅僅是王紅梅,連趙桂英也從未見過林衛國如此勃然大怒。而當趙桂英回過神來,她立刻明白了王紅梅話語背後的真正意圖。
随即,趙桂英的怒火也被點燃,她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母獅,猛地向王紅梅撲去,兩人立刻陷入了混戰。趙桂英死死揪住王紅梅的頭發,憤怒地咆哮:“賤人,還敢說你們王家沒吸血?占便宜占到我頭上了?你們家什麼條件?我們家什麼條件?你還有臉在這裡大言不慚?林大妞就算腦子有坑,也看不上你家的蠢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林媽的手如同鐵鉗,緊緊地抓住王紅梅,毫不留情。
“你竟然敢打我?小心我報警!”王紅梅被這一連串的攻擊弄得猝不及防,連連後退,明顯不是趙桂英的對手。
“給我滾出去!”
随着一聲沉重的撞擊聲,林媽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将王紅梅推出了院子,緊接着大門被猛地關上,發出了一聲響亮的
“碰”。
王紅梅剛在地上坐定,喘着粗氣,大門卻又發出了刺耳的“吱嘎”聲緩緩開啟。她帶着一絲得意回頭,怒氣沖沖地說道:“想道歉,太遲——”
話音未落,一直在廚房偷聽的林檸從廚房裡端着一盆洗碗水,冷不防地走到院子門口,毫不猶豫地将水潑向了王紅梅,讓她瞬間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王紅梅正要發作,大門卻又被林檸重重地關上,發出了一聲“碰”的巨響。
王紅梅坐在地上,一時之間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朝着院子大聲喊道:“我的籃子還沒給我呢!還有那電視,真五十塊賣給我啊?”
無人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