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斐揉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揉到什麼程度才算好。謝晏也不吭聲,仿佛被他觸碰,就算是什麼天大的好事。
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停下揉捏的手,但微微一停頓,本放在他手上的視線,就會飛一般挪到他的臉上,像幹了十惡不赦的事。
姜清斐:“……”
這下好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但夜漸漸深了,明天還要早起去練舞。
尤其需要休息,養足精神。
他還是踟躇着試探,“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謝晏當然清楚現在最應該說的話,是好點了,然後放過已經被他折騰得疲憊不堪的小少爺去睡覺,他再懷念手臂上軟綿的觸感中堪堪入睡。
但就是沒辦法說出趕人走的話。
但他更清楚,要是再不放小少爺離開,恐怕他就要生氣,暴怒離開。
很是可惜地輕輕一歎,引來姜清斐的注目禮。
他強壓下想翹起來的嘴角,忍笑道:“好像還有點酸,不過沒關系,忍一忍,就過去了。”
姜清斐果然蹙起了眉頭。
他眼睛本來生的就大,垂頭看着傷口時,就有點楚楚可憐的意味。
被他帶着潋滟水光的眸子注視着,傷口莫名其妙也瘙癢起來。
明明是幹慣了活的皮膚,但卻嫩得出奇。撞這一下,青青紫紫的,很是猙獰。
姜清斐一時間,競對自己心裡想要提出離開的想法感到愧疚。
“……我再幫你揉一會兒吧。”他隻能低垂着頭,左手按着謝晏的手腕,右手重新按在他淤青的地方。
稍微加重了點力道,隻是對于謝晏來說,依舊如隔靴搔癢。
班星黎瞄了眼鐘表,已經十一點半了,再按下去,能直接按到十二點。
姜清斐給人家按的時候,也不知道省點勁,就光埋頭苦按。
他出聲,拯救姜清斐于水火中。
“小斐,再按按就算了吧,明天再讓謝晏去看醫生。”
姜清斐馬上松口氣,連聲答應。
沒人征求謝晏的意見,但謝晏也沒有提出要求的資格。
他隻能眼睜睜看着姜清斐青蔥的手指離他而去,随後放在他自己的鼻間,聞了聞,随後難言地皺起了眉。
姜清斐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皺着一張臉,對他看了又看。
最終還是不發一言,沉默着去浴室用相當緻死量的洗手液,把十指、手心手背搓了又搓。
但這種藥劑噴霧,最容易入味。
就算洗了整整三遍,手心一旦靠近鼻尖,依舊能夠聞到刺鼻的但已經算淡的氣味。
他回自己床上時,路過謝晏,沒好氣瞪了一眼他。
謝晏自知理虧,大氣不敢發。
但他不能把手臂上殘留的藥水洗掉,就隻能拖着滿是藥味的身軀,艱難爬上床。
謝晏眼睛尖,還瞥見自己走過去的時候,姜清斐難言地皺起的臉。
就這一會兒,藥味已經散得整個房間都是了。
但是宿舍樓是密封的,宿舍裡沒有窗戶陽台,謝晏沒地兒給他通風透氣。
姜清斐知道這個理,隻能憋屈着呼吸滿是藥味的空氣。
謝晏抿了抿唇,思考好半天,最後才決定,把手臂藏在被窩裡。
雖然這點味道在房間裡已經算是微乎其微。
*
一覺醒來,房間裡的味道已經莫名散了很多。
姜清斐撇了撇嘴,起身先去洗手間裡洗漱。
裡面的窗戶正開着,說不準是謝晏大半夜爬起來通風開的窗。
但姜清斐可不惦記他的好。
畢竟這味道,本來就是他帶來的。
回房間的時候,大家都在陸陸續續收拾起床。
姜清斐特地關注了下謝晏手臂上的傷口如何了。
遠遠望去,依舊青紫得很矚目。
但在他的注視下,謝晏隻是随手拿起了還放在桌上的藥劑,随便往手臂上噴了幾下,就用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醫用繃帶,把傷處纏了個緊實。
怕粉絲看見擔心?
姜清斐倒有些意外。
看他昨天疼得好像今天沒辦法練習的樣子,他還以為今天這人一定會拿着傷口去賣慘裝可憐呢。
他裡頭穿着統一的短袖,外面又把很少穿的衛衣給套上了,把傷口蓋得嚴嚴實實,連繃帶的影子都不讓别人看見。
那他昨晚裝出那副可憐樣到底要幹嘛?
姜清斐有點無語。
他回頭招呼人,“有沒有要我幫忙帶回來早飯的?”
班星黎搖搖頭輕聲說不用,黎元思進去洗漱了。
就剩下個謝晏。
姜清斐盯着他。
謝晏臉上欲言又止,看着像是很想說什麼的樣子,但礙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說不出來,
看在他傷口的面子上,姜清斐臉上還算和緩,輕聲細語讓他說。
謝晏猶豫半秒,倒是半分不客氣,“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吃嗎?”
……給點顔色就往上蹬。
姜清斐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