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挺拔,直溜如松柏一樣的少年站在路盡頭處,頭頂是無雲的碧藍天空,腳下是廣袤遼闊的黑土地,而他本人像是迷失在油畫世界中的異鄉客。
少年狀态迷茫,透過一層反光的眼鏡片,他雙眸中滿滿的都是疑惑,無聲地打量自己身處的地域,然後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頰,掐出紅印子了都沒松手。
“閑意?”
蘇映溪愣了愣,确認自己沒眼花,就叫了那人一聲,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擡起手臂對他揮了揮。
談閑意,她的高中同學,一位在相識之前就與她緣分匪淺的特别存在。
很明顯的,談閑意在看見她的一瞬間,眼睛欻地一下就亮了,想也不想的快步朝她走來。
“映溪。”少年眨了眨眼,不甚确信地問:“我現在應該是在做夢吧?”
蘇映溪頓了頓,擡手撫上他在臉上掐出的紅印子,輕輕揉了揉,反問他道:“你不疼嗎?”
“疼啊,好奇怪,這樣都沒醒。”談閑意十分無奈地說道。
蘇映溪便笑了,“所以不是在做夢,相信自己,痛覺沒有問題。”
聞言,談閑意愣住了好幾秒,眼角眉梢盡顯詫異。
“映溪,你說不是做夢,那意思就是……”
“恭喜你啊,少年。”蘇映溪嘴上道着恭喜,實際卻是無可奈何道:“你穿越了。”
談閑意:“……”
“别不信,反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蘇映溪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眼裡湧現出濃濃的殺氣,是針對神仙的。
她對談閑意保證道:“但你放心,等我知道是誰一聲不吭把你丢到這裡來的,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談閑意聽得雲裡霧裡,眼睛睜得溜圓,震驚到啞口無言,根本不知道該請對方為他解釋什麼。
但蘇映溪對現在的情況基本已經有了判斷。
肯定是哪個神仙自作主張,覺得再次把她一個普通人類牽扯到麻煩的事情裡來,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就也送了一個人來,給她做伴的。
這種缺德事,未必是奈莉做的,但也不排除那家夥的可疑性。
現在不是計較算賬的時候,蘇映溪想,重要的是她得帶着一位生于二十一世紀,從來沒有接觸過古怪與靈異事件的少年一起,在這個不屬于他們的時代中度過一段未知的時日。
她一個人的話,或許可以拉下臉面,在真的緊要關頭跑去要飯。但她不能帶着無辜的談閑意一起加入丐幫。
蘇映溪手指卷繞着自己的頭發,絞盡腦汁準備根據自己對老家的了解,先解決他們倆的生存基本問題。
遠處漆黑的連綿山影映入她的視線,蘇映溪微微一頓,想起從前聽爺爺說過,老家附近的山裡,是建有供奉神明的神廟的。
神廟曆史悠久,後世香火不斷,據說許願極靈驗,也據說古時候還有幾位皇帝來過此處,親自為神廟提字,出錢修繕什麼的。
蘇映溪計上心來,有了決斷。
她看了看天色,又望着遠處的山影,估摸了一下天黑之前趕到那邊的可能性。
“閑意。”蘇映溪對他笑了笑,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現在是上世紀六十年代,我們兩個在這裡,沒有身份更沒有住處,連張能流通的錢币都沒有,所以我們得先找個地方落腳。”
談閑意從方才開始,臉上的無盡茫然就沒有散過,這會兒聽見蘇映溪的話,他雖仍覺得意外,但也好似是找到了主心骨。
畢竟,蘇映溪看上去真的蠻從容的,像是對現在的情況預料之中,而且她好像對當地很是熟悉。
談閑意相信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我們去哪裡尋找落腳點?”
蘇映溪遙遙一指迎面的山,“去那兒,山裡有座廟。咱們這段時間,估計要借住在神廟了。”
談閑意:“……”
還是有點超出他的預期了。
不過,蘇映溪卻是心态良好,事到如今,她覺得能有處遮風擋雨的還不要錢的空間落腳,已經相當幸運了。
何況,還是和談閑意一起,再惡劣的狀況都能當場扭轉一半。
她邁步向前,向着遠山走了一小段距離後,又回頭招呼呆呆的沒反應過來的談閑意。
“嘿,少年。”蘇映溪朝他伸出手,笑盈盈地邀請道:“一起旅遊嗎?包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