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才進去。
床頭桌放着一個白色藥盒,裡面裝着五顔六色的藥片和膠囊。
許以辰把紙杯放到桌上,“先把藥吃了。”
安予星平躺在床上,左手上挂着點滴,起身時行動不利索,費力地抓着床護欄。
許以辰伸手準備去扶她。
可她的目光看向桌上,壓根沒有沒注意他伸過來的手,直接略過。
頭發掃過他的掌心,癢癢的。
他看了看手掌,片刻,垂落下手。
安予星最讨厭吃藥了,生病能打針也能挂點滴,就是在吃藥上很傷神。
普通的藥片還好,上有一層糖衣,放到嘴裡沒有那麼苦。但是膠囊就很費勁,含在嘴裡怎麼能咽不下去,要不就是黏在上颚,等到那層薄膜化掉彌漫一腔的苦澀味,要麼就是拼命喝水,趁着嗓子沒注意,吞下去。
這過程堪稱煎熬。
許以辰看着她。
安予星捏着膠囊兩端,向外一扯,将裡面的藥顆粒全部倒進水杯裡,然後膠囊殼丢在一旁,端起紙杯搖晃幾下,最後仰面一飲而盡。
許以辰:“......”
安予星抿了抿唇,又想起住院費和手術費都是他先墊付的:“謝謝你啊,多少錢?我付給你。”
說着就從床頭的包包裡翻找,好在裡面有紙币,安予星抽出一沓遞給他,“你先數數,看夠不夠。”
許以辰盯着她伸過來的手,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你非要跟我分得這麼清?”
“!”安予星:“……”
護士還沒完全走出病房,聽見對話,好奇地轉過頭去。
這時。
門口傳來聲響,池澤銘和林妍急匆匆地趕過來。
看着奪門而進的二人,護士蹙眉問道:“你們就是家屬吧?怎麼才來?”
池澤銘解釋:“我,我是,我是他男朋友。”
安予星白了一眼,無心再解釋了。
護士一愣,轉頭往後看了看許以辰,疑惑道:“欸……這位不是嗎?”
池澤銘這才注意到病房裡還有位陌生的男人,臉色一僵:“這……這是誰啊?我不認識啊,安予星,你給我說清楚他是誰啊?”
安予星:“鄰居!”
池澤銘消停了下來,“哦,原來……原來是這樣,是我誤會了。”
說着,他伸出手以示歉意。
許以辰冷眼看着,壓根沒打算握上去的意思。
池澤銘作罷,放下了手。
安予星感覺氣氛不對,“你怎麼才來?沒跟我爸說這個事吧。”
“沒有,路上有點堵車。”池澤銘說,“說多少次了,每次都不聽,做事總是毛毛躁躁的。”
“你還說我,你走的時候為什麼不開燈還拉上窗簾,導緻我醒來都看不清了。”
“我不是怕你凍着。”
“你還說!”安予星作勢踹他,結果扯動了傷口,痛得滋哇亂叫。
“你小心些。”池澤銘趕緊扶她躺下。
安予星側頭,發現站在門口的人已經不見了。
“人呢?”
林妍說:“剛才走了。”
安予星臉色黯了黯,“怎麼也不說一聲。”
許以辰下樓走出一段距離,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他打開,看到微信界面上顯示安予星的消息。
11點24分,她給他發了一個小熊鞠躬的表情。
—
DNA實驗室。
實習生們圍成一團,手裡拿着筆記本,癡迷地趴在玻璃窗上望着裡面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影,壓抑不住地小聲議論着。
“人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
“也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啊,好想上去問問。”
“會不會就是本校的?要是的話,那就是學長啊。”
“......”
實習生還在相互讨論着。
紀疏雨用厚厚的冊子拍了拍玻璃窗,冷聲說:“工作都完成了?内容報告也都做好了?”
實習生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多言。
紀疏雨是公大的優秀畢業生,當年以優異的成績調來支隊,協查偵查的案子也有上百起。
但也是頭疼,本是聽令上級領導來這裡協助辦案的,誰知道劉局居然讓她來領實習生參觀DNA實驗室。
這屆的實習生也是難管理,工作是彙報不清楚,領導要的内容是提交不了,卻在這裡犯花癡。
她不過也才24歲,與這裡的實習生也差不了多大,但總能一種盛氣淩人的氣場。
實習生不敢吱聲,三三兩兩走開了。
紀疏雨推門進去,實驗室裡精密儀器整齊排列,許以辰正在樣本處理區,提取,純化、操作着移液器,小心翼翼地吸取每一份樣表,精準到微升級别。
桌面上存放着一排排裝滿各類試劑,不同顔色的試劑瓶排列地整整齊齊。
他看了紀疏雨一眼,摘掉護目鏡和手套,去洗手台裡沖洗手。
紀疏雨:“新華街那兒開了一家餐廳,正好下班了,我想跟你一起去吃個飯。”
許以辰洗手的動作一頓。
—
陰霾幾日的天氣終于露出了太陽。
安予星在病床上躺了快一周,骨頭都躺散了。
她今天要出門見曬太陽。
“你别給我買飯了,我要出去吃。”
池澤銘歪頭看她,“不行,你現在還吃着藥,不能吃辛辣的。”
“我沒說要辛辣的呀,我就是想出去吃飯,不想喝食堂的粥了。”
“外面還冷,你行動不便,萬一又摔倒了怎麼辦?”
“都出太陽了,我都快發黴了。”
她說一句,池澤銘回怼一句,反正就不想讓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