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門撞到隔間闆。
母女二人回頭去看。
安予星大跨步走到她們旁邊的洗手池旁,打開水龍頭沖洗雙手。水流很大,安予星粗暴地搓着手,水濺到了女生的禮服上。
“你有病吧。”女生擦着衣服,怪聲怪氣地說道。
安予星不做理會,依舊我行我素地洗着雙手,當做沒聽見。
女生更加生氣,想要上前争論,卻被母親攔住了。
“媽媽你看,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女生埋怨道。
“欣欣算了,現在腦子不正常的人多了去,沒必要和這種人計較,咱們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見有問題的隻能自認倒黴,母親說完,拽着女兒的胳膊離開了。
安予星出來時,正好撞見包廂裡的人要散場。
曾承良和許以辰并肩走着,說說笑笑:“回去後注意身體,别太累着自己。”
許以辰:“嗯。”
田欣卻跑來抱住他的胳膊,親昵地搖晃道:“以辰哥哥,我以後可不可以去警局找你玩?”
許以辰低頭看了一下她,緩緩抽回手,“辦公區域有明确規定,不能随意進入。”
“啊,那可太可惜了。”田欣氣餒地回到母親身旁,許以辰總是對她冷冷淡淡的,說不上的難受。
來到電梯前,幾人停下腳步等待。
安予星覺得自己出現得不是時候,寬敞的大廳無處可躲,但一想到自己全副武裝,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口罩,應該不會被認出來。
她又松了一口氣。
電梯上升得很慢,幾人有說有笑,聊完家常又聊工作的,安予星跟在他們後面顯得格格不入。
“最近出勤順利嗎?有沒有遇到危險?”許明薇關心。
“照常。”許以辰說。
“剛看了天氣預報說最近要降溫,出警時記得多穿點,别感冒。”
“知道了。”
“忙完了記得早點休息。”
“嗯。”
安予星捏着衣領抵擋住下巴,低頭看着自己的鞋。
“你那個鄰居咋樣了?有沒有來往過,還會吵到你嗎?”許明薇想起之前許以辰對面的鄰居,之前因為裝修家具鬧出得動靜不小。
忽然提到自己,安予星猛然怔了一下,怎麼就聊到自己身上了?
但聽出他姑姑不能準确說出自己的名字,安予星也猜到許以辰沒跟其他人說過他們的交往關系。
啧...
安予星心裡輕笑了一下,她倒要豎起耳朵認真聽聽分手後的前任會在背後說自己什麼壞話。
許以辰沉默了一會兒,“嗯,她挺好的。”
“?”安予星:“!”
她怎麼感覺到一束目光正向她看來。
正在這時,電梯門“叮——”打開了,幾人陸續走了進去。
電梯空間有限,能容納12個人左右,輪到安予星的時候,裡面已經擠滿了人。
許明薇往後面挪了挪,騰出位置,“進來吧,小姑娘。”
安予星慌了一下,“不用,你們先下去吧,我等下一趟。”
許明薇:“還未滿員呢,進來吧。”
安予星不好拒絕,隻好走進電梯。她的喬裝打扮很是怪異。
電梯四周是鋼化玻璃,能俯瞰整個城市,許明薇看看外面,又盯着安予星道:“外面很冷嗎?”
“回春了,不冷了。”安予星說。
許明薇很想問那為什麼你穿這麼厚?但一想到對方萬一體寒呢。
電梯下降的也很慢,安予星站在電梯門口,背對着他們。
田母和田欣在電梯裡很聒噪,尤其是田母極力向許明薇介紹着自己女兒的長處,“欣欣這孩子,從小就聽話,從來都不讓人擔心。”
許明薇笑着:“看得出來,長得就乖巧。”
“後天是欣欣的演唱會,到時候可都要來捧場。”
“行,我們到時候都去看看。”許明薇說着看向許以辰。
田欣再次主動湊上前,挽起他的胳膊,“以辰哥哥,你也會來的對嗎?”
“咳咳。”聽到這裡的安予星清了清嗓子。
田欣怪異地看了這個奇裝異服的人一眼,剛才就沒去計較,現在她又要幹嘛?但周圍這麼多人,田欣也不好發作。
冷冷的瞥了安予星一眼,又轉回頭去看許以辰,甜甜一笑:“以辰哥哥你會來的對吧?”
許以辰:“後天我還有重要事要處理。”
田欣:“不能先放一放麼?我這是疫情過後第一場演唱會诶,真的不能來捧場麼?”
“不行。”許以辰明确地拒絕了,同時再次抽離了胳膊,與她保持距離。
田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田母上前拉回女兒,拍了拍田欣的肩膀,“你需要多多理解以辰的工作,這次不去,下次還有機會嘛。”
“好吧,不過,等我演唱完了去找你哦。”田欣收回沮喪心情,再次換回她甜美的風格,“我們以後再見。”
送走了母女二人,許明薇和曾承良也要回去了。他們坐在車上,降下車窗對許以辰說:“要不我們送你回去?”
“我還有事要處理。”
“行,那你記得早點回去休息。”
“嗯,路上注意安全。”
天已經黑了,安予星看着他們招手離開,也走向車庫去提自己的車。一轉頭,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額頭直接撞到他的肩膀上。
隐隐的薄荷味萦繞在鼻尖。
安予星擡起頭,逆着燈光和月光,看清了是許以辰,他的臉近在咫尺。
“!?——”
他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後的,安予星一點也沒察覺出來。
但不管什麼,安予星現在看見他就煩,神色一垮,沒好氣的說道:“起開,你擋住我的路了。”
許以辰非但沒起開,還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對視上她的眼睛。
“幹、幹嘛?”安予星心裡咯噔了一下,往後退去,結果頭皮傳來一陣劇痛,安予星定睛一看,發現自己的頭發纏繞在他襯衣的紐扣上。
這就導緻安予星隻能往前不能往後,她揉着被扯疼的頭皮,怔怔地看着勾起的發絲。
許以辰的目光也落在那縷發絲上,“不解呢?”
“什、什麼?”安予星愣住了。
許以辰歎了口氣,“你的頭發。”
“解,當然要解了。”安予星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扯住那縷發絲來回繞。
細軟光澤的發絲在她粗暴的纏繞間變得毛躁,她費了半天功夫,還是沒有解開,反而耐心耗盡都快急躁地問候祖宗了。
許以辰冷冷的看着她,就在安予星準備扯住自己的頭發試圖強行扯斷時,許以辰擡手将捏着她的發絲,然後左繞了兩圈,右繞了兩圈,很輕易的就把頭發和紐扣分開了。
安予星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裡就是個小醜,讓他看盡了自己的笑話。既然會解,那幹嘛不早點解,非得等她把耐心耗盡才接手。
“你不要再跟蹤我了,我回家了,你要是再敢跟過來,我可是要報警的。”安予星說道。
“跟蹤?誰跟蹤誰?”許以辰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他鎮定說道,但諷刺意味卻拉滿。
安予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在暗諷她,“要、要你管,起開!”
-
奢華的餐廳裡。
池澤銘好不容易聯系上了安予星,這段時間關于她的争議鬧得滿天飛,她的手機時常關機,今天可算是見到一面了。
“你不要擔心,那本來就與你沒有多大關系,況且你又不知道她有抑郁症,你不是也是為了幫林妍出頭嗎?”池澤銘不斷安慰着安予星想開。
安予星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對了予星,我爺爺想要見見你。”池澤銘靠近過來,握住了安予星的手。
坐在對面的林妍,看到了這一幕,目光稍微黯淡下來,她切着牛排,盡量裝作自己不去關注。
“見我幹嘛?”安予星說。
“還能幹嘛,當然是讓你嫁給我了。”池澤銘認真說道。
林妍身形一頓,險些将手裡的刀叉丢出去,擡頭怔怔地看向池澤銘。
這一次的池澤銘不像是在開玩笑,反而像是來真的,目光真摯而誠懇。
“你看,咱們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你不嫁給我,這京港還有适合你的人嗎?況且,我之前不是也說了,咱們先訂婚,完全不會影響你創作,我還能幫你争取更多資源,你說是不是。”
安予星喝了口紅酒,對視上他的臉,“呵呵。”
“你這是什麼意思?嗯?”池澤銘說:“我是認真的。”
安予星覺得他又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他每次都是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安予星懶得搭理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擡頭看見林妍頭發上的新發卡,誇贊道:“林妍,你換新的發卡了。”
“這個麼?”林妍摸了摸水晶發卡,笑了笑:“還好吧。”
“真好看。”安予星誇贊。
“哪裡,地攤貨而已。”林妍把發卡摘掉,想要裝回包包裡。
安予星卻說道:“怎麼會,我覺得挺配你的啊。”
林妍頓一頓,地攤貨...配我。她低頭看了看發卡,劣質的做工,廉價的水晶鑽石,無時無刻不在透露着“便宜”二字,确實與自己挺般配的。
“我還事,我先走了。”林妍說道。
安予星還有話說,卻見她已經剛出門。怎麼了?怎麼忽然沮喪起來了,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轉回頭再次看到池澤銘,安予星氣得忍不住想打人:“你以後少跟我開這種玩笑,知道嗎?”
池澤銘看着對面空蕩蕩的座位,說道:“我每次說的都是真心話,從來都沒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