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現在大概是淩晨四點,因為她以前拍早戲時,被叫起來化妝的時候看到的基本都是這樣的天色。
沒有意外地,衆人又回到了茶室暫歇。
短短一晚上,姜慈第三次坐在這間茶室裡,心想那句老話說得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郭大人勤勤懇懇地把幾張在現場記錄的情況擺放在桌上,姜慈看了一眼,一部分畫的是傷口情況,另外幾張畫的是他們身上的文身。
郭大人雖然膽子小,但畫畫時就像變了個人,聚精會神,絲毫不受環境影響,畫作精細非常,可見功底不凡。
姜慈想到自己曾經在探案節目上看到還原畫像的環節,以郭大人這能力,若是去做那份工作,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驿站時光線昏暗,姜慈沒太看清,現在看到這些圖騰紋樣也有些吃驚。可能是為了保證刺青的數量,一個個小方格内的圖案已經簡化到看不清楚是什麼内容,變成了一些類似是圖騰的簡化線條,有的甚至隻有一個圓點,或是簡單的幾何圖形,确實很像是某種符咒。整體看來,這麼多數量的格子連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副铠甲,被人“穿”在了身上。
大概也是有這一層含義,所以才會被人作為庇護刺在身上吧。
姜慈正出神想着,那邊三人正在分析現場的幾個傷口。
常超對傷口略有研究,簡單推測道:“從傷口來看,這些人應該用的寬刃刀,傷口不大,但很深,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輩。不過,這種刀也很常見,沒什麼線索可查;而且這些人都是一刀斃命,看不出什麼武學招式。”他說完,看了衆人一眼,繼而補充道,“但是下隻能簡單分析傷情,要是甯仵作在此,也許能再發現一些别的線索。”
郭越點了點頭,“沒事,把這圖帶回去讓他看看。我這圖畫得很詳細,他肯定能看出些什麼。”
姜慈在邊上聽着想笑,心想郭大人這到底是誇那仵作厲害,還是在誇自己畫得好呢。
她本想着或許能在文身上看出些什麼,不過她很快意識到,也許是這裡的東西和現實世界并不完全相通,又或者是圖騰的文化太過高深,她這邊沒看出什麼頭緒,倒是被郭越那番話吸引了注意力。
和現場比起來,圖上畫着的傷口已經沒那麼血腥,但也清晰了很多。郭越還很細心地标注了傷口的走勢、深淺等信息,确實如他所說,就算未曾親曆現場的人,也能從這幅畫中看到現場情況。
姜慈正看着,突然,不知怎麼的,腦海中閃過一瞬寒光!
眨眼間,那畫面一閃即過,姜慈覺得耳邊似乎響起一聲铮鳴,接着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她吓得一個激靈,從愣神中清醒過來。
姜慈定睛一看,常超拔刀在手,原來剛才那一聲聲響是抽刀的聲音。他正在模拟當時兇手出刀的角度。
常超似乎很抱歉,“吓着姑娘了?”
姜慈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她同時在想,剛剛那畫面是什麼?
這時常超手上的刀一轉,刀面上閃過一道光,姜慈微微眯了下眼,心裡同時一頓!
是了,剛才那一瞬間看到的,不正是揮刀的瞬間嗎?
但那聲慘叫是什麼?是人嗎?
姜慈想到這,背後出了一層汗,她可以确定的是,剛才那畫面絕對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但卻藏在記憶深處,那就隻能是這具身體原來的記憶。
她那時看到了什麼?
有人在她面前殺了人?什麼時候的事?殺的是誰?
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這件事?
姜慈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來諸多未解之謎,她毫無頭緒,目光又落到桌上那些圖紙上,落在那些傷口上。
傷口,刀傷……
姜慈心中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占據心頭——自己這具身體,難不成會和這些殺人滅口的人有關系嗎?
而眼前發生的這些事,顯然是因為趙洵如今正在調查的景同光一案,那豈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可能與這件事有關聯?!
姜慈倒吸了一口氣,恨不得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裡丢出去。
可能是她沉默了太久,屋中三人不知何時都看向她。
隻見姜慈一會兒搖頭,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是歎氣,郭越關心道:“姑娘?你這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姜慈回神,正欲說話,一擡頭,就看見趙洵正站在不遠處望着她。
而不久前,兩人在這裡的談話好像還在耳邊。
——我隻問你一句,你當日出現在山上,究竟和景同光的案子有沒有關系。
“沒有。”
姜慈深吸一口氣,神色如常地搖了搖頭,“我沒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