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還記得當初在畫舫上時,郡主附在她耳邊出的主意。
郡主說:“姜慈,你代我去吧。”
那時在畫舫上,郡主就已經計劃讓姜慈頂替她的身份去成親,這樣一來,她既可以逃離京城,親事那邊又有了交待,可謂是兩全其美。
但這法子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就算有人代替她成婚,可早晚會被人發現身份,那時候可就是欺君之罪。陳晴華不會不知道,她就是想賭自己不常在世人前露面,不會有人知道她的樣貌,更不必提十幾年都不在京中的趙洵了。
但這條路未免太過冒險,姜慈很想知道當日在畫舫上時,那個姜慈是怎麼想的。不答應是合情合理,但如果答應了,那其中定然是有什麼事情是現在的她還不知道的。
想到此,她不由又想到了那日雲歌說過的話。
——也不曉得你那時怎麼想的,看到那小姐落了水竟然還要去救……
竟然要救?
竟然……雲歌為什麼要說“竟然”?
在雲歌看來,姜慈本不會去救郡主,那時的行為顯然出乎雲歌預料。順着此路細想,以姜慈身手,救人不難,更何況那人還是郡主,不管怎麼想,救下郡主才符合人之常情。
莫非是不該救?
為什麼不該救?
姜慈想到這,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令她十分震驚的事——莫非,雲歌所謂的畫舫上的行動,是指殺了郡主嗎?!
這個念頭一出,姜慈隻感到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自己面前這位還站着一位和郡主有些關系的小侯爺。
姜慈心底一沉,她想到當時在畫舫上自己并未動手,甚至還救了郡主,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令她改變了想法。但她現在,對于之前的事情還未知全貌。
那邊趙洵聽她所言,又看了雲歌一眼,皺眉問道:“那日在畫舫上究竟發生何事?”
姜慈想了想,冷靜道:“當時晴華正在和我商量這事,但沒想到另一幫人在畫舫上出現,就……就打了起來。再後來……我就落水了,醒來以後就遇到了大人您。”
趙洵便又看向雲歌,“你知道那幫人是何來曆?”
雲歌連連搖頭,“大人,我什麼也不知道啊,隻是那個蒙面人告訴我,叫我接應她們上船。”
“你若與他們不是一夥的,那後來他們又為何追到你的住處殺你滅口?”
雲歌喊道:“真是冤枉,我連他們叫什麼名都不知道。隻是這些人心狠手辣,絕不會放過任何對他們不利的線索,他們一開始以為畫舫上的人都死了,後來發現我還活着,自然不會放過。”
“你為何不逃?”
“逃到哪裡去?我其實本來也想逃的,但想着也躲不過他們的追捕。”雲歌低頭說道,“但是後來姜慈又回來了……我心想那些人肯定也會來找她,我們兩個人總歸是能有個伴吧,而且姜慈武功比我高,我就想着找她幫幫忙,誰知她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趙洵皺了皺眉,頗為懷疑。
就在此時,隻聽姜慈在旁道:“大人,我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但調查到現在,我有一個猜測。”
“說。”
姜慈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恐怕,也是那些蒙面人其中的一員。”
……
不多時,太陽完全落下山。入秋之後,夜裡開始變得寒涼。
郭越搓着手,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門終于開了,探出一個熟悉的人來。
“哎呀,老郭,真是你啊。”那人瞧着年紀不大,身上穿着铠甲還沒脫,見到郭越很是高興,走出來攬着他肩膀使勁拍了拍,“好久不見,這大晚上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咳咳咳……”郭大人這副身闆也頂不住這一頓拍,連忙後退兩步,道,“好不容易才混進來,找你問個人?”
“好說,問誰?”
“之前從軍營調到你們這兒的,那個老兵,姓孫,在這兒嗎?”
“孫?哦,你是說孫元吧。他早就辭了,回家去了。”
“辭、辭了?為何?”
“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家兒子外出時出了意外,人沒了。孫大哥大概是從那時候起受到打擊過大,當值時也魂不守舍的,後來幹脆就辭官回去了。”
郭越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那、那他眼下還在京城嗎?”
“我隻聽說他在偏遠些的地方有一處田地,現在大概就依靠那地為生了。”那人說着,看了看郭越,道,“老郭,你是有案子要找他?”
郭越擺擺手,道:“就是有點事情找他聊聊,和他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