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分外凝重的氛圍,因郭大人這一聲“瘋了”,像是洩了氣一般得松懈下來。同時從敞開的屋門外刮進一陣寒風,爐火亂竄,讓屋子裡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溫度瞬間散去一半。
雲歌坐在門口打了個寒顫,借此機會換到姜慈身邊坐着,同時接過話道:“孫元是誰?”
郭越一愣,好像這才意識到這屋子裡還有别人,他方才太着急,沒顧上這些,也不知道這能不能說,一時卡在門口,眼巴巴瞅着趙洵。
趙洵倒是不在意,隻是聞此消息心知又有變數,神色微變,向郭越點了點頭,“進來再詳說。”
“是,大人!”郭越如釋重負,邁進屋中。
大門一關,屋内的爐火又恢複了正常,不一會兒,就重新暖和了起來。
郭越這邊剛一入座,稍緩片刻,就将今日去禁軍找人的事情交待了,又提及孫元辭官一事。
“我從禁軍那出來,就趕忙跑到城郊一探虛實,發現那處确實有一戶人家。我剛到那,就見一個人從住處出來。當時夜色已至,看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孫元,我見左右無人,心想時機正好,便準備上前搭話,誰想到,他看到我就跑!”郭越現在想來還覺得莫名其妙,“我見此,心想這人心裡肯定有鬼,就趕緊追上去,一直追到田裡,那人站住了,他一回頭,我看他确實是孫元!”
趙洵問:“他看上去如何?”
郭越道:“看上去不太好,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看上去相當憔悴。我想到之前聽說他瘋癫的事情,我太确定他能不能聽懂我說話了,想了想,就先和他說了大人您的名字,比起我,他肯定對大人您更加熟悉。”
趙洵屈起指節,在桌上敲了敲,“結果一定非你所想。”
郭越憤憤道:“是啊!我哪裡想到,才開口說了一個大人您的名字,他看似有所動容,誰知一句話也沒說,‘撲通’一下子在我面前跪下了。”
趙洵:“…………”
郭越道:“之後我要去扶他起來,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我根本拽不動他。我一靠近,他就念叨着饒命,我見什麼都問不出來,隻好先離開了。走了遠了一些,我看他自己從地上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回去了。我心想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就趕緊過來先知會大人您。”
趙洵思索片刻,道:“常超呢?”
郭越忙道:“來的路上我已經傳信給常捕頭了,他這會兒應該帶人往那邊去,以防打草驚蛇,隻讓他們在暗中守着。”
趙洵點了點頭,輕咳一聲,有些感慨道:“算算時間,孫元從軍中離開也才兩三年,本以為他在京中能謀個好差事,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郭越應道:“是啊,也不知道他兒子發生了何事,怎麼好好的人忽然就……”
姜慈在一旁聽到此,疑惑道:“但他為何見到大人要說‘饒命’?難道是有誰在追殺他?”
“聽說他瘋了以後就是這樣胡言亂語。再說要是有人追殺,他為何不直接逃出京城?守在同一處豈不是更危險?”郭越搖搖頭,感歎道,“我看他是完全瘋了,見到誰都是如此,實在可憐。”
“他兒子的事查了嗎?”
“已經傳書回去查了。”
正說到此,隻聽旁邊有個聲音悄悄問道:“他兒子……可是叫孫青?”
屋中其餘三人一齊看了過來。
雲歌撓撓頭,道:“我好像認識這個人。”
郭越激動道:“雲姑娘認識?”
雲歌很少受到如此重視,頓時有點不會說話,她清了清嗓子,道:“不過我知道的都不是什麼好事,有點不尊重死者了。隻是聽你們方才說的,我想到他之前說過的話,也許和他死因有些關系。”
郭越道:“姑娘但說無妨!”
雲歌便娓娓道來。
“我以前在京城四處……結交好友,從而認識了這孫青。當時來往不深,偶爾會在酒肆遇見,他這個人有個毛病,喝多了就管不住嘴,常能聽他說起自己的事。所以才認識不久,我就知道他家裡沒什麼人,他除了偶爾去别處幫工外,為了混口飯吃,就在街上做起了順手牽羊的買賣。”
“順手牽羊?”郭越一愣,“你是說偷……”
雲歌點點頭,“正是大人想的那樣。不過他倒不貪心,貴重東西從來不取。說是少拿一些,這買賣也能做得長久一些。”
“嚯,這位還是有原則的。”
姜慈好奇道:“你說和他死因有關,莫非是因為他這個‘買賣’?”
“沒錯。他雖然在竊取之道上有些原則,但人難免有貪心的時候。過了一陣子,我再遇到他時,聽他說起最近看上了一家珠寶鋪子。”
珠寶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