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宸将柏送去了俱樂部的内置診所。

檢查結果出乎意料，柏除了魔力消耗過度外，身體各項指标都正常，也沒有在對決中受到什麼劇烈傷害，吐血的原因竟然是“胃粘膜應激性潰瘍出血”。

席宸拿着病曆單問醫生：“這是什麼情況？”

醫生說：“他沒有既往胃病，三餐也還算規律，很可能是過度焦慮和緊張造成的情緒原因，胃是情緒器官，情緒問題也會引發潰瘍，加之對決場上的激烈動作，難免造成嘔血……你們這些學生，年級輕輕把魔法修成這個樣子，壓力也不小吧？回去要調節心情，好好放松休息。”

過度焦慮，緊張？

席宸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頭望向已在病床上醒來、正低頭整理衣服的柏。

這時，俱樂部經理從門外闖進來，拿着兩份對決登記表問：“安柏？席宸？對決場的防護罩損壞嚴重，需要你們留下來商讨一下賠償。”

席宸走過去：“要賠多少？”

經理核算損失後給出了一個大概數額。

席宸二話不說從兜裡摸出一張銀行卡，但柏從病床上走下來道：“防護罩是我弄壞的，該賠也是我來賠。”

席宸轉頭看他，忍不住“啧”了一聲：“怎麼，弄壞大魔導級結界顯着你了？”

說罷已将銀行卡遞了過去。

柏一時無語，打量了席宸一眼，這家夥怎麼看也是一副不差錢的模樣，愛賠就賠吧。

于是拎起外套轉身往門外走。

席宸：“等等，你去哪兒呢？”

柏：“回學校上課。”

席宸：“哪裡有課？不就剩一節班會麼，有什麼可去的，那個……你周末住校麼？”

如果柏周末住校的話，他可以考慮這周末也待在學校裡。

但柏翻了個白眼：“關你什麼事。”

席宸攔在他面前，目光掃過他手裡的病例單：“早說過你狀态看起來不是很好，醫生都診斷了，待會兒不找個醫院看看？”

柏方才聽到了席宸詢問醫生時的對話，嘴唇抿了抿，低聲道：“跟你沒關系。”

席宸不置可否，甚至冷哼了一聲：“焦慮，緊張？不會是因為每天都想着怎麼跟我打完這場對決吧？”

柏：“說了跟你沒關系。”

席宸：“那可不一定，萬一你以後訛上我……”

柏額頭跳起一根青筋：“席——宸——”

席宸：“嗯？”

柏有種很想跟這傻逼吵一架的沖動，但此刻的他疲憊得很，與席宸對決的勝利并沒有沖淡内心沉重的壓抑，而他所以為的執念也并沒有得到任何釋然，反而更激起了内心強烈的不甘。

他本該有不可限量的前途，他會成為比席宸更優秀的魔法師，而不是一個相夫教子的王妃。

柏閉了閉眼睛，對席宸道：“你答應過我的……”

席宸看向他：“什麼？”

柏：“你說，如果這場對決我赢了的話，你說過以後會離我遠點，再也不招惹我。”

席宸愣了片刻，萬沒有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覺得我現在是在……招惹你嗎？”

柏：“是的。”

席宸眉目淡下來，看着柏，半晌沒有說話。

柏垂下頭，拎着衣服和病例，張了張口，似乎想再說些什麼。

他知道席宸那番話語并非惡意——這家夥隻是想勸他去醫院而已。

但柏實在沒有力氣。

欲言又止。

半晌，柏沉默地從席宸身邊離開。

*

因為月底安排了手術，為方便體檢和一系列流程，本該住校的柏周末暫住到了姑父姑母家。

得知消息的凱文頗有些不解，本打算好跟柏一起過周末，對此，柏隻能解釋稱自己身體不太好，未來可能要動一個手術。

凱文大吃一驚：“啊？手術？什麼病，這麼嚴重？”

柏想起那天俱樂部醫生給出的說辭，随口敷衍道：“胃潰瘍。”

凱文上下打量他：“你胃不舒服？”

柏點點頭。

凱文回憶一番，發現柏最近好像确實總是時不時地揉肚子。

于是信以為真。

凱文：“那我改天給你帶一些魔藥來。”

柏：“這……這倒不用。”

凱文：“怕什麼，很好使的！我親自調試的配方，對你恢複身體有好處！”

“……”

柏哭笑不得。

與凱文的這場閑聊很快被他抛諸腦後。日子過的飛快，月底最後一周，柏向年級主任提交了一周的請假申請，次日，便躺在女王安排的手術台上。

為他做手術的醫院名叫“阿斯加爾醫療中心”，柏進門時發現有些印象，在注意到醫院招牌上那枚金色的王室飛鷹logo時，才猛然想起，這似乎正是先前在裁衣店看到的那家私人醫院。

席宸也來過這兒。

對了，席宸……

當這個名字在柏腦中一閃而過時，柏心底莫名升起一絲異樣。。

自那天從對決場離開後，席宸如他所言，并沒有再主動“招惹”他，甚至也沒有再對他說一句話。

柏覺得自己似乎做過了些。

席宸本是要跟他講和的……

旁邊準備麻藥的護士往手術台前看了一眼，注意到柏眼中的茫然與複雜，溫聲詢問：“要不要讓你家人過來再說幾句？”

柏回過神來，立刻搖頭：“不用。”

他在這場手術前拒絕了任何人的探視，尤其是外公——出于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的抵觸，柏并不想讓外公看到自己成為Omega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