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雪牙幫,紙條背後附上了地址,想必荀揚看到紙條後,直接就往那邊跑去了。
應铎拿着那張紙條,腦袋裡隻有一個念頭——威脅,絕對是威脅。
他們明知道妹妹是荀揚唯一的軟肋,如今留下這張紙條,和挑釁有什麼區别?
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被易位,牆壁上粘貼的照片被人劃破,劣質油漆被潑滿了整面牆,應铎試着修補。
“雪牙幫想要報複荀揚先生。”菲拉德爾溫馨提醒着應铎,應铎低着頭并沒有回應。
應铎撫摸着已經幹涸的牆壁,心口發悶。
屋子裡值錢的東西早就被帶走,應铎走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毯上,痛苦的将手指插進頭發裡。
他試着壓抑情緒,但他不想再忍耐了。
他将拳頭狠狠砸向牆壁,嘶啞的謾罵着周遭的一切。
他的響動引來了鄰居的側目,斯特克扒在門口,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應铎的名字,應铎并沒有理會,自窗外刮來的冷風直接将門闆狠狠砸向斯特克,呼嘯的風聲不容拒絕的呵退了所有探視者。
應铎拉開抽屜,在一堆瑣碎的廢紙裡胡亂翻找着安眠藥又或者是一支鎮靜劑。
他覺得他現在不清醒,也許在做着一個可笑的噩夢,他想做些什麼回歸現實。
菲拉德爾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作為一個合格的鬼魂,他當然知曉他内心所想。
極端的負面情緒早晚會毀了他,菲拉德爾操縱身體,強硬的讓應铎坐到床鋪上。
應铎摸着脖子,心緒混亂,盡管可能換來争吵,菲拉德爾還是低聲提醒道,“範應铎先生,你應該去救他,雪牙幫人多勢衆,而他是個可憐的人。”
“世上可憐的人多了,難不成就他特殊?”荀揚語氣生硬的說。
菲拉德爾透過現象看出了本質,“你對荀揚先生有偏見,範應铎先生。”
“我沒有!”聽到菲拉德爾的指責,應铎立刻否定。
菲拉德爾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的宣布結論,“你對荀揚先生有偏見。”
“我!好吧——我可能确實有點偏見。”應铎揉了揉頭發,煩躁道,“因為他那個妹妹……我不想提起舊事的,你不要逼我,菲拉德爾。”
空曠的房間裡,隻有應铎一個人。
昏暗的燈光自窗外而來,映在了房間中心紅色的地毯上,地毯上鸢尾花的紋路已經模糊不清,應铎頹廢的坐在床邊,眼角紅紅的。
他不想自揭傷疤,但偏偏有個不解風情的蠢蛋瘋狂試探他的底線。
他應該指着菲拉德爾的鼻子怒罵,但菲拉德爾根本沒有軀體。
菲拉德爾已經死掉了,他能對死人做什麼呢?
黑暗一點點蠶食着光亮,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濃稠,應铎始終沒有開燈。
他靜靜等待着外面商業街開啟的霓虹燈照亮房間,隔壁房間又傳來争吵謾罵的聲響,應铎緩慢的捂住耳朵,痛苦道,“我和他沒有深仇大恨,我隻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自遇到荀揚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壓抑,一根繃緊的彈簧被不斷擠壓,直到最後超出阈值,觸底反彈。
他極力隐藏的負面情緒如潮水般襲來,他當然可以放任荀揚自生自滅,他可以去接新的委托任務,荀揚又不是他的朋友,他沒必要為荀揚擔驚受怕,根本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