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雨在晚飯時間既沒有和晏甯聊名著,也沒有和希晝聊她未出生的作業。
這種一把刀懸在頭頂随時會砍下的等待時光實在刺激。
但就在現在,屬于晏甯的道理終于要落下了。
她的老師微笑着坐在晏甯面前,細細閱讀這份讀後感,還在後面用紅筆寫下一行行點評。
晏甯真的坐立難安了。
“寫得不錯,這麼緊張幹什麼呢?還當你心虛呢。”
老師大概是看完了全文,把紙還給了她,但并沒有就這一問題進行探讨,而是轉了其他問題。
“你、希晝、路蘭亭包括和順和許穗安,似乎都對我特别緊張?”
老師思考着,“是你們銀河的傳統嗎?你們那兒老師似乎罵人不厲害呀,更不興體罰,怎麼跟老師相處能緊張成這樣?”
老師您要是不吓唬人,我能那麼緊張嗎?
晏甯在心裡腹诽。
表面上仍然是乖乖的樣子。“我們銀河人比較尊師重道,很貼心的。”
簡稱和長輩有代溝,多說幾句就想跑路。
“你們老師我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心态還是很年輕的,别老躲着老師呀,不然老師會很難過的。”
說是這麼說,晏甯根本沒從他臉上看出憂傷的情緒。
再說了,她仔細想了想,她覺得她還好吧。除了被單獨叫進辦公室的時候确實有點……
但這完全是人之常情!
“好了,别反思了。”驚雨看她思考的模樣,無奈的笑,“其他老師們也覺得你們上課的時候,師生分明的味兒太重了。”
“本來是做好了打算給成年人上課的,沒想到還是小朋友呢。”
越年輕,接受能力當然越高。但靈術這種東西,讓外鄉人來學,還是成了年比較安全。所以當時的篩選标準就是剛成年。
晏甯嘟囔着,“我們本來也還沒出社會,像個學生很正常呀。”
“看嘛,這麼小心翼翼的,當心以後别人看不起你。”他說着,拿筆戳了戳她的額頭。
分明還是把她當成小孩子。
晏甯不服氣,“那剛好扮豬吃老虎。”
“好吧好吧。”驚雨笑,“那就請扮豬的晏甯接下來幾天幫忙看着吧。接下來會很忙的,這學期的期末考試打算讓你們跟高等部的學生一起考試,可能會有點難哦。”
“初等部和中等部裡成績最好的人裡基本上都有一大半是人類。但高等部是專門為你們眼中的長生種延續的年級,而且靈術考試是混着年級考的。”
這麼說,晏甯才明白為什麼聯賽選拔的時候,中等部好多人都說即将要畢業。
“高等部有多少年級啊?”晏甯問。
“21-2萬歲。”
晏甯:“???”
“老師,您的意思是,我們今年會跟兩萬歲的人打架?啊?我才19歲啊老師。”
驚雨很淡定,“你們銀河不是講什麼虛歲來着?”
“再虛也不能虛上萬啊!”
很好,晏甯這下子是完全忘記尊師重道這個詞了,果斷拍案而起。
“沒關系,老師相信你們的。”
相信個毛。
晏甯毫無自信。
就算銀河情況危急,也沒辦法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呀。
景弘不是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嗎?魚呢?熊掌呢?怎麼隻有一大堆壞消息?
她完全不記得,舍生取義本來就不存在好消息,分明是舍休閑取分數。
終于苦苦堅持到晚自習結束,被其他老師也親切關懷了一番,和專門等着晏甯的希晝與路蘭亭一同往宿舍走。
晏甯握着兩個人的手,滾燙的溫度傳導到朋友的手上。
但語氣卻是涼涼。
“希晝,我好像知道為什麼驚雨老師要喊你跟他一起出差了。”
“為什麼?”希晝問。
“首先,你是我們十個人裡靈術掌握最好的。”
“其次,老師嫌你膽子太小,想要以毒攻毒。”
“啊?”
希晝驚恐,“我敬畏老師還是我的錯了嗎?不能這樣吧!”
“我不要跟老師走了!!!”
希晝幾乎都能預想到所謂的“以毒攻毒”,在這個老師手裡能玩出多少花樣。
“我突然覺得我好像身體很虛弱。明天我要卧床不起。”希晝冷靜道。
“然後,我就會很遺憾的錯失這次機會。”
晏甯拍拍希晝的肩膀,“别掙紮啦,你沒看出來嗎,這就是獨屬于你的作業。”
“我申請和你一樣寫讀後感。我可以寫兩本。”
晏甯笑得停不下來,很努力的不幸災樂禍,但沒成功。
最終語氣輕柔道:“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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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跟在老師後面往不知道哪個方向奔波的時候,希晝還覺得不可思議。
讓她和老師獨處,真的不是發燒期間燒了一棟宿舍樓最嚴重的懲罰嗎?
希晝早就顧不上讀不讀心的了,大腦持續高速運轉。
老師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甚至反思了一下平時是不是真的過于吓人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