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呢，是指要能寫會說，而這武呢，就是要幹得了重活，罵得了人。”穆俨真拿着圓珠筆如同揮舞狼毫，氣勢很足，語氣嚣張，極度自信。

姜澄過去雖然經常跑活，但經常覺得精力不夠，羨慕穆俨真氣血很足的樣子，更佩服她多年來沒有被磨滅的銳氣，她給穆俨真鼓幾下掌：“願聞其詳。”

筆頭轉向她，穆俨真挑眉：“雖然大家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掙錢的前提是現有質量，但你我都知道，在這個時代，營銷，才是重中之重。”

“一部爛片，它可以爛穿地心，可以用□□思考劇情，但爛片脫穎而出無非三個要素——一、吸睛；二、搞事、三、挑大梁。”

“話粗理不粗，你的話也太粗糙了。”姜澄聽到她的比喻，大感震驚。

“欸，”穆俨真搖搖頭，“如果我剛才的話放到是視頻平台，标題是《今天也在用□□拍電影》，你覺得被我惡心走的人更多，還是因為标題而點進來的更多？”

姜澄刷過新興短視頻和生活文字平台，自然見過抽象文學：“雖然我不知道比例，但在有平台推流的情況下，點進來的人絕對不會少。”

“對，”姜澄居然沒掉進誰多誰少的坑，穆俨真挑眉，“我這一步，可以稱之為更高級的篩選。”

“大家都是雙向選擇，作為發布者，我尋找我的受衆，受衆也在找符合他們觀念的博主。”

姜澄點頭，是這個道理。

穆俨真繼續：“每個時代都有那個時代的紅利，現在也有。别看賽道細化了，人們的需求、口味不過是越來越精準罷了。想打破口味的固定，先要從符合口味做起。我可以做抽象賽道。”

“你确實有這個潛力。”姜澄認證。

短劇的狗血與邏輯缺失很難不抽象，而穆俨真視抽象為為自己營銷的一部分，并含專業能力與積極性。

穆俨真活脫脫在講脫口秀：“不過話說回來了，哪個時代沒有抽象？周星馳不是搞笑嗎，那是他的抽象，他把歡笑愛恨化為電影，用抽象講故事。這是好的。前些年上映的一把爛片——那個時候觀衆們還會為爛片買單，爛得不抽象嗎？當然，這兩者的抽象是兩種抽象，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在賺錢。”

“好的抽象好的班底好的劇本，大賺。爛的抽象爛的班底好的營銷，小賺。雖然網友說，爛片賺錢的時代洪流正在消退，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從中什麼都學不到。”

“爛片真的開始不賺錢了嗎？我不以為然，到底什麼是爛片，爛片到底是哪裡沒講好故事？很多過去被封為圭臬的電影現在被稱為老登電影，用資本本位思想揣度一切，不同人群人種之間的故事思想文化主題被置換來置換去，播出長盛不衰，大家鼓掌叫好，但其實它一直在以一種隐秘的态度瞧不起吹捧它的觀衆，這到底是好電影還是隻能說，是賺錢的電影？”

穆俨真顯然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她侃侃而談，話題逐漸危險。

姜澄及時打斷她：“你是想拍好的，還是賺錢的？”

“我都要，”穆俨真得意一笑，“他們都說抽象是天賦，學不來，但做一個比肩天賦黨的賺錢電影還是容易的多，你放心把這一塊交給我，三千萬，我絕對能交出一個完美答卷。實在不行，這三千萬我先墊付，賺幾年錢我也有些存款，再去銀行抵押貸款，怎麼說也夠了。我隻是需要一個平台。”

“所以第一步，我要魔改這個劇本。”穆俨真匆匆寫下幾個字，展示給姜澄看，“觀衆不會因為魔改而抵制，一切都要口碑。公司完全可以免費分享出原版故事，稍作營銷讓大家都知道大概情節即可。然後傳出我魔改劇本的消息，經過一輪營銷，先讓負面輿情起來，再二輪轉向，拉踩原來劇本，形成黑紅大戰。隻要我的電影質量過得去，在這樣的營銷下，翻十倍賺錢還是輕輕松松的，當然，營銷成本越高，回本比例越大。”

紙面上隻有四個字：倒反天罡。

姜澄有些憂慮地瘸出房間。

穆俨真的野心胃口太大，她看不起市場，拿捏得住觀衆胃口，也有可能因此而翻車。姜澄原本計劃和她簽五年或七年約，但如今看來，藍海小池子，養不了她這條大鲸魚。

很多人崇尚延遲滿足隻講延遲而感受不到滿足，穆大導演不一樣，她隻講滿足而不會延遲，好司機要開跑車的，瘋起來可能會把車開到懸崖玩漂移，姜澄心髒小，隻敢在她沒發育起來這兩年割穆俨真的才華韭菜。

她垂頭，給法務敲字，先預備個二年約。

回房間繼續補覺，下午兩點起床，姜澄打噴嚏，似乎感冒了。

酒店半夜來了一大波客人，直接客滿，連準備更換的另一間家庭房都有人預定，臨時決定不給姜澄換房，贈了一套洗漱用品小樣當補償，其摳門之态及其丢人現眼。饒是她彈性要求好壞都可，都住得一腦門子氣。

查酒店背景，才發現是自己父親楚懷遠運營某酒店品牌的一家加盟店。

上了大學後就不再聯系父親那邊人的姜澄直翻白眼，反手一個匿名舉報送到總部，是非曲直便不再管。她辦理退房，直赴劇組圍讀場地。

第二場圍讀定在後天周四，此刻移動監控到貨，工作人員正指揮着安裝綁定在大平層中。暗監控四五個放在角落，明監控就綁在攝影機上，藍牙控制，等拍攝開始直接一并啟動。因為是公路風格劇，劇本已經敲定不會再改，每集150分鐘，一共八集，拍攝周期定位21天，因此劇本圍讀極其重要。

劇方一共安排五次圍讀，第一次是粗讀，男主演就已經不在場，第二次是把握大體理順邏輯及所有在場演員所飾演角色的人物底色與邏輯，這兩天演員們在背劇本，導演已經開始帶着工作人員們拍攝預留出的空境，兩天拍完所有風景鏡頭，壓力蠻大。

專拍人物的鏡頭較多，不适用于拍全景，因此帶走幾部就夠，用不到所有。這會兒圍讀現場的鏡頭專人專用，每個架子上都貼了演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