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川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幾個字說出了訓斥的味道。
大概是因為韓娆骨子裡太要強了,不懂示弱。
韓娆睜開雙眸,先看向趙繼川,男人的眸中帶有一股凜然之氣。
可奇怪的是,她不怕他這樣的目光。她總隐隐約約覺得,他不讓她喝酒,還是因為關心她。
關心。
韓娆腦海裡突然蹦出這個詞,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範梈卻不依不饒地說:“一杯酒而已,不喝豈不是很不給我面子?”
韓娆抿了抿唇,沒打算解釋自己身體不舒服。她雖然沒朝九晚五上過班,但卻懂職場上的規則,畢竟魚龍彙雜的娛樂圈要比普通職場的生存環境要惡心百倍。
在職場上,沒人會在意你有什麼借口理由,領導隻會在意你的态度、在意結果是否讓他滿意。
範梈就是她的大領導。
韓娆晃了晃酒杯,眉眼上挑,“範總,我沒這個意思。”
她看見酒水在燈光的照耀下顔色越發濃郁,随着手上的動作泛起陣陣漣漪。
這一刻,韓娆突然釋懷了。
她重新舉起酒杯,“範總,我敬你。”
趙繼川隻想用“不知死活”四個字形容韓娆,她的指尖明明在微微顫抖,卻繼續在逞強。
又或者,她是摸準了他的心理,故意得寸進尺?
趙繼川有些說不清。
他隻覺得有些煩躁,擡手奪過韓娆手裡的酒杯,“沒什麼事,你先出去,我和範梈有點事要談。”
韓娆腿還沒擡起來,範梈問:“那這杯酒?”
趙繼川看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範梈,舉着酒杯一飲而盡。
範梈挑眉,有意看着趙繼川吃癟,他倒是想不到,趙繼川有朝一日竟然會轉性替一個女人擋酒,屬實是活久見。
其實在他們這群人當中,大家普遍認為趙繼川這人挺沒有情趣的。隻要他開口說不喝酒,無論别人怎麼勸依舊能滴酒不沾,就算一個美女坐到他懷裡撒嬌哄他喝酒,他也能臨陣不亂,推開對方,全身而退。
這麼古闆說一不二的一個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破例。
範梈不僅多看了韓娆兩眼。他覺得,她除了長相極佳、身材不錯之外,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可能韓娆這朵花無法入了他的眼吧。
趙繼川優雅地把酒杯放下,便打發她随便出去玩玩兒,說自己和範梈還有點事要談。
這話算他重複的第二遍,韓娆識時務地離開。
出門之後,她稀裡糊塗走到大廳人多的地方。
室内這麼多人,放眼望去,俊男美女數不勝數,除了有幾個常在電視上露臉的演員、歌手,其他人是哪家的大小姐、公子哥兒,韓娆一概不知。
韓娆算是時隔四年再次踏入名利場,心頭有股說不上的感覺。
她晚上沒吃飯,就挑了兩塊甜點,怕發胖沒敢多拿,然後走到窗戶前發呆,尋思等着趙繼川聊完正事結束聯系她。
結果沒等待趙繼川,倒是先等到一個“熟人”。
謝遙辰是跟着他的榜一富婆來的這場生日宴,富婆說讓他做舞伴,順便來見見世面。
本來他想拒絕的,畢竟他在互聯網上的人設是個北漂多年、熱愛音樂卻走投無路、被迫帶貨糊口的熱血青年,他怕被人拍到洩露到網上影響他的互聯網形象。
可富婆再三保證說這是一個私密性極高的生日party,來的人都是北城有頭有臉的,狗仔不敢得罪。
謝遙辰也是漫無目的地閑逛,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他才感覺自己這趟沒白來。
幾乎是本能作祟,謝遙辰三步并作兩步向韓娆走來,“盈盈。”
韓娆聽到這個稱呼,錯愕地回眸,看到他的那一瞬,也說不出的震驚。
“盈盈”,除了媽媽和外婆會這樣稱呼她,剩下的人隻有謝遙辰和他媽了。
韓娆已經忘了上次和他見面是什麼時候了,反正鬧得挺不愉快的,再後來,就是偶爾刷到過幾次他的直播。
“我說了,别這樣叫我。”韓娆臉色冷了下來,背過身體,把剩下的那塊甜品塞進嘴裡。
謝遙辰走近一些,和她并肩而立,他不顧她态度上的疏離,人依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
“你怎麼來這兒了?”
韓娆一下一下咀嚼口中的甜品,隻覺得甜味中夾雜着苦澀,她廢了半天力氣才悉數咽下去。
“和你有什麼關系?”她反問,擡眸看向他,目光淩厲,生疏,近乎不近人情。
謝遙辰像被潑了盆冷水,但他又不甘放棄,“盈盈,前陣子我回家的時候,我媽還念叨你着,問我怎麼不帶你回來,我說你忙。”
韓娆眉頭蹙了起來,“你有完沒完?别拿你媽當擋箭牌!你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有意思嗎?”
謝遙辰被她罵的啞口無言,他一向罵不過她,隻好頂了頂後槽牙,換個話題。
“你跟誰過來的?範總的私人party沒有請柬進不來的。”
韓娆隻是靜靜地看着他。
謝遙辰提高了音量,罵了句“操”,“不會他媽的是林思梁吧,韓娆!”
韓娆覺得可笑,林思梁就是當年她惹到的那個富二代,人一氣之下給她封殺了。
她不懂謝遙辰是什麼狗腦子,邏輯差到這個份上,居然會覺得她和林思梁有糾葛。
韓娆冷眼看着他,不提林思梁還好,提了這個名字,她是真有些生氣。
謝遙辰其實特别讨厭韓娆這個眼神,因為他看不透,也走不進她的内心世界。
男人抓了抓頭發,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阿盈,我沒那個意思,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韓娆覺得他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覺得真挺無聊的,周圍熙熙攘攘說話聲不斷,弄得她頭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過了藥勁兒還是被謝遙辰影響了心情,她覺得小腹又開始泛疼。
韓娆盡量平靜地和他說:“無所謂,我不在意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隻想換個環境。
謝遙辰卻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阿盈,你别生氣。”
韓娆用力甩開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真沒生氣。我之前不都說了,都過去了。”
她擡眸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一字一頓地和他說:“還有,以後别這麼叫我。”
她不喜歡他這般親密地稱呼她,會覺得反感惡心。
韓娆頭也不回地繞開謝遙辰,剛走沒多久,就接到了趙繼川的電話。
“去車上等我。”
韓娆話還沒說,那邊電話就已經撂了。
韓娆沒多餘的力氣去思考,直接坐電梯下樓。
她到的時候,看着王傑站在車旁抽煙,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推開車門,發現趙繼川已經坐在車裡,他擡手慵懶地松了松領帶,把疲态寫在臉上。
韓娆第六感作祟,總覺得趙繼周遭籠了一層寒冰,氣壓低得可怕。
莫非是和範梈的生意沒談好?
韓娆隻是猜測,也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