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看起來優雅得體,幾乎一度被人認為是禮儀範本的遠坂家家主,真實的愛好卻是飙車,而且是一腳把油門踩到200碼以上之後再駕駛汽車進行各種危險的嘗試的那種極限飙車。
因為剛剛的漂移,NSX跑車[5]發出了尖銳的爆鳴,然而下一秒鐘,爆鳴聲又很快被發動機沉重的轟鳴聲所取代。
遠坂時子又試了試幾個懷念的技巧,最終是因為心疼這輛剛出廠的車而放滿了速度。
“您想要親自試一試嗎?”她問道。
“不了。”英雄王拒絕道。他挑了挑眉:“難道你想讓王來替你駕駛坐騎?”
時子輕笑着回答道:“被您識破了呢。”
她确實挺想支使吉爾伽美什給自己開車的。他開起跑車來要比她還要大膽。方向盤掌握在他的手上,對她而言有一種安全的刺激。
英雄王得寸進尺道:“這名為跑車的事物雖然有趣,但在本王的寶庫中不值一提。若是隻有這個,本王不會輕易饒過你。”
這也在遠坂時子的意料之中。
所以她又帶英雄王去了附近的一家酒莊——在她的世界裡,這家酒莊已經是遠坂家的産業了。不過她不确定遠坂時臣有沒有收購這裡。
“雖然您大概更習慣喝紅酒,但日本本土的清酒或許對您而言也不錯?”
使用了混淆視聽的魔術後,遠坂時子和英雄王輕松地潛入到了酒莊之中。她環顧一圈後,發現那瓶龍泉[6]被放在了櫃子最上層的地方。她走近櫃子,估算了一下高度,非常自然地“指使”英雄王:“拜托您了,隻有那瓶最上等的清酒,才配得上您這樣天上地下僅此一人的王者。”
她當“奸臣”已經快要當習慣了。
吉爾伽美什的脾氣雖然有些陰晴不定,但也不是全然無法預測。盡管有時候有些自我,身邊人合适的俏皮話卻不僅不會讓他生氣,反而會讓他覺得生活有趣許多。
所以此刻的英雄王并沒有生氣。他站在遠坂時子的身後,替她拿下了那瓶品質最好的清酒。
“姑且聽信你的說辭吧。”英雄王壓迫地聲音自耳畔傳來,“膽敢欺騙王的罪可是很重的。”
盡管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但這種壓迫感還是讓遠坂時子背後出了冷汗。這是身體的本能,是從頭到尾的,完全徹底的等級壓制。
比起室内,室外飲酒更對時子的胃口。這個酒莊除了釀的酒不錯之外,還值得一提的就是美景。英雄王倒也不藏私,非常大方地召喚出了一組以燦爛寶石裝飾的黃金酒器。
“請問王還有其他的酒器嗎?”遠坂時子問道。
英雄王挑眉,似乎是對她的疑問有所不滿:“你對本王的寶物有意見?”
時子笑道:“那當然不是。隻是既然喝的是日本的酒,自然也要有相應的酒器才更好的匹配。”
不管怎麼說,用黃金紅酒杯來喝日式清酒都太奇怪了吧。
英雄王哼了一聲,道:“那你來挑。”他對自己的寶庫有着全然的自信,完全相信其中有能符合這種酒的酒器——若是沒有,那就說明這酒并非是可以稱得上寶物的佳釀。
王之财寶裡各式各樣的酒器閃得遠坂時子眼睛發酸。她左挑右選,才從中選出稍微不那麼“炫富”的酒器。
溫潤的玉石酒杯中被倒入澄澈的酒液。遠坂時子躬身雙手遞給英雄王:“請。”
英雄王很給面子的一飲而盡。随後,不等對方發表評論,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昂首飲下——這才是她開車來酒莊的真實目的。绮禮老是和她說喝酒誤事,導緻她上一次喝酒已經是聖杯戰争之前了!
熱辣的酒水入喉,味道直沖腦門,幾乎要讓遠坂時子不合禮儀地咳嗽起來。那是許久未品嘗到的味道,強烈的幸福感沖擊着她。
“真是容易滿足。”英雄王批評道,“這酒雖然稱得上美酒,但比起我寶庫裡的寶物,還是相差甚遠。”
遠坂時子坦然地承認:“這已經是我喝過的最好的酒之一了。”
英雄王嗤之以鼻,在他身旁的空間開始旋轉扭曲。他從中拿出一隻黃金的杯子,遞給遠坂時子:“看清楚了,這才是所謂的‘王者酒釀’。”
時子沒有任何躊躇,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熟悉的味道沖擊着她的大腦,過于強烈的味覺甚至讓其他的感官都要失靈了。一時之間,她眼前天旋地轉,就連酒杯都要難以拿穩。
不管喝了多少次,來自神的佳釀還是一樣的好喝啊。
手背上忽然傳來一陣壓力,原來是她即将握不住酒杯,英雄王非常“好心”地幫她攥緊了杯子:“隻有這樣的酒,在本王的眼裡,才稱得上是佳釀。至于你帶我喝的,雖然能給生活中添加些趣味,但也就僅僅是趣味而已。”
“嗯?”遠坂時子先是皺起眉頭,而後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畢竟我是人,不能總是喝到神的佳釀嘛。若是一直以來都喝這樣的佳釀,不試一下人間的酒,又如何能體會到神的力量?”
她想起來自己那時與吉爾伽美什的争論,頓了頓,又低聲地補充道:“不論是否知道世間上有神之佳釀的存在,那些工匠依然耗盡一生去探索如何釀造最頂級的美酒,這不也是人比神更高貴的地方嗎?”
“大膽!”英雄王先是立即呵斥她。随後他好似又想起了什麼事情,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隻有愚蠢的人才會試圖與神相比,與神抗衡。”
然而千年之前,他确實親眼見證過這樣的人[7],因而他一時之間無法否認遠坂時子的觀念。
英雄王問她:“身為凡人卻期望達成超越凡人能力的願望……你也是這樣的蠢物嗎?”
蠢嗎……
遠坂時子的腦海裡忍不住想起最後那一刻吉爾伽美什的眼神。胸口的傷疤此刻好像有感應一般,正在隐隐發熱。她伸手隔着衣服覆住那塊傷疤,回答道:“我不知道什麼凡人的願望,我隻知道‘我’的願望。”
唯我獨尊的王者愣了一下,停不住地大笑,就好像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我的願望,我的願望……”英雄王将那份激動随着他特有的哄笑聲釋放出來,指着時子道,“真是意想不到的狂妄,難道你也以為你是和我一樣獨一無二的王者嗎?”
遠坂時子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食指,搖頭道:“我這樣的人不适合當王。”忽然間,她想起自己一直沒來得及和吉爾伽美什開的玩笑,補充道:“最多當一個奸臣陪着王。”
放到兩河時代,她這樣總是縱容吉爾伽美什,肯定是王身邊的頭等第一大奸臣。
英雄王笑的幾乎快要斷氣了。自那位摯友離開之後,他終于再一次看到了比寶庫裡所有财富還有尊貴,還要崇高的東西。潔白的雪并不讓人詫異,但被人無數次踩踏過卻還像是未被玷污過的樣子的雪,卻足以稱得上寶物了。
如果這樣的寶物還帶着必死的意志,那幾乎是迷人得過分了……
“本王會親眼看着你走向絕路。待到你走向絕路的時候,讓本王将你抱在懷中吧。這是本王所下的決定。”
英雄王斬釘截鐵地說道。
頓了頓,他又饒有趣味地補充道:“如果你願意求我的話,我倒也不介意讓你當我的愛妃。”
遠坂時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非要讓她選的話,那她還是更喜歡她自己世界的吉爾伽美什。不過這時候顯然不應該攪合英雄王的興緻,于是她重複了英雄王的話:“我盡力,一定讓您欣賞我走向絕路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