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的聲音略微放大了些，臉上浮現出的怒容讓他立刻朝着許志國的方向邁進了幾步，看着他逐漸慘白的臉色，江頌的心裡莫名多出幾分快意和煩躁。

許志國微抿着唇，眼神閃爍着躲閃江頌的視線，喉嚨裡似乎要發出些什麼聲音，卻好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掐住，最終沉默着，略微僵硬地扯出笑容。

“我必須要看住她…你知道的，隻有她…她身上有你這麼一個不确定的因素。”

“什麼意思？”

江送的心中忽然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猶如浪花般拍打在心頭的沙灘上，一片濕濡。

許志國沉默了一瞬，布滿皺紋的眼皮略微擡起，嚴肅認真地盯着江頌看。

“拿着大家舉例子…韓斯典的母親死了，以後的他孤身一人，隻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x計劃上。再比如…尹子銘，你的好兄弟。”

許志國的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神色，又接着說：

“他想要殺死自己的父親，抹除自己的存在，為媽媽找到真正的幸福，多麼殘忍…有多麼偉大…而他如今也隻能把希望放在x計劃上，隻有昭願，她不一樣。”

許志國的眼神裡翻湧着濃烈的陰霾，似乎是在忍耐着什麼，射出的冰冷光線纏繞在江頌的身體上，微微停頓着似乎要将他勒得更緊實。

“你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雖然昭願嘴上說着x計劃成功後自己要做醫生去救活，或者親自治療自己的母親，可是…她還有你不是嗎？她不是孤身一人，我想過她或許會為你…為了你這麼一個人，而放棄，退出…”

許志國的眼神暗了暗，他臉上的表情順便浮現上一層殺意和陰狠，五官扭曲在一起似乎要凝聚成兇猛的野獸，把江頌撕扯成碎片，深不見底的眼眸宛如寒潭，絲毫不泛起波瀾。

江頌的眼眸裡閃過愕然，還不等說些什麼，面前的許志國毫無征兆地朝他撲來，月光如水一般灑在地面上，那黑影很快沖擊過來，隻覺得手臂上沒入了什麼東西，接着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江頌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着他的手臂流出。

寒月下，一個匕首正閃爍着寒光深深沒入了他的手臂上，殷殷湧出的鮮血濕濡了羽絨服，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鐵鏽一樣的血腥味并不是在一瞬間湧上來，而是慢慢的，慢慢地萦繞在江頌的鼻尖，鑽進他的大腦裡。

尖銳的疼痛使得他的大腦更加清醒，隻是那左臂卻根本使不上力氣，他悶哼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抵抗面前獰笑着的許志國，如同惡鬼一般…

許志國仿佛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索命的惡鬼…臉上猙獰着，抽搐着的面部肌肉讓他此刻看起來更像是從黑暗中的産物。

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氣聲在江頌耳邊極近的地方響起，是幻覺嗎？他聽見許志國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急切又興奮的笑聲，那樣短促，卻清晰可聽。

手臂上傳出來的疼痛讓江頌有些後怕，他不禁想起剛才許志國撲過來的那一瞬間，自己下意識地用手臂擋住脖頸…

如果自己反應再慢一些…

江頌隻覺得無法思考，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幾乎要把他全部的理智淹沒，感受到那冰冷的刀刃在手臂裡狠狠地轉了幾圈，混合着血肉，那他的手臂轉動得一陣痙攣。

“去死…去死…”

是許志國那癫狂又迫切的聲音，他從喉嚨裡溢出瘋狂的悶笑，整個身體都擠壓在江頌的身上，眼中的殺意和病态如同巨浪淹沒全部思緒，此時的許志國隻有一個想法——

殺死江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