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願昏迷了很久,似乎過去了連三天,她的大腦中一片刺痛裡帶着清晰的畫面,在睜開眼的一瞬間席卷進腦海中,窗外下起了鵝毛大雪,純白的顔色在此刻是令人那麼甯靜,她的手中端着一杯熱茶,正小口抿着。
耳邊有些聒噪,是夏程和醫生交談的聲音,其實在看見夏程那張胖乎乎的臉時沈昭願幾乎立刻就認出來了,那是她和江頌在孤兒院裡的好朋友。
雖然體型上有些差别,不過依稀能看見熟悉的五官和小時候稚嫩的臉龐相互重疊。
熱茶的霧氣氤氲了她的臉,沈昭願面容蒼白,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夏程微微皺起眉頭坐在旁邊,對心裡滿是疑惑卻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手掌拿走沈昭願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水杯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好像也敲在了她的心上。
“瀾瀾,你怎麼了?身體是不是還沒恢複好?”
夏程輕聲問着,沈昭願的眼睛呆呆地轉了幾下,最終落在了一旁盯着角落去看,心中的痛楚無限蔓延,她低聲喃喃着:
“夏程…我哥呢?他在哪?”
“你哥?”
夏程略微蹙眉,眼眸裡閃過些許茫然。
“瀾瀾,你肯定還沒完全痊愈,我再去找醫生看看。”
他低垂着頭,有些圓潤的腦袋直直地面對着沈昭願,正站起身子正踏出腳步,衣袖卻忽然被一股微小的力量扯住,沈昭願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那股不安不斷擴大,像是怪獸一樣将心髒處的安穩吞噬殆盡。
一雙眼睛裡終于聚焦,帶着一絲不确定的語氣,沈昭願的指尖有些顫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又似乎在渴求着什麼,來不及穩定心神,她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為什麼說我還沒痊愈?我哥呢?不對…他不見了,他在我面前消失不見了…”
呼吸變得急促,沈昭願的臉上染上了一絲迷茫,她沒看見夏程的表情呆滞了一瞬,隻感覺到一隻溫熱的手貼在了他的額頭,擡眸看去是那張圓滾的帶着黑色鏡框的臉此刻正擔憂地望着她看。
夏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地想說些什麼,隻是那眼神裡有些古怪,帶着疑惑和遲疑,過了好一會,他才扯動僵硬的唇角,喉嚨裡溢出些許猶豫:
“瀾瀾,你在說什麼?躺下再休息一會好嗎?”
“夏程,你怎麼了?”
沈昭願有些慌亂,急切地攥緊夏程的衣角,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在發出不規律的強有力振動,即将破土而出。
夏程眉頭微蹙,他有些短小的手指按住沈昭願的肩頭,臉上的疑惑與擔心更甚。
“昭願,你什麼時候有過哥哥?是不是做夢做糊塗了?”
“我哥,我的男朋友呀,江頌呀,夏程你不是還和他見過面的嗎?”
沈昭願的聲音沾染了哭腔,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在此刻也蓄滿了淚水,從喉嚨中發出的聲音帶着那麼濃烈的無助,正死死盯着眼前眉頭緊皺的男人。
夏程緊抿着唇,慢慢松開了握着沈昭願肩頭的手,像是洩氣一般坐在椅子上,黑色眼鏡框随着他的動作而松垮了些許。
“昭願,我不認識什麼江頌…”
“不可能!我們從小就認識的呀!我們…我們是從孤兒院就認識的呀。”
“昭願,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不認得…”
“騙人!不可能!”
沈昭願的大腦有些暈乎乎的,還帶着些腫脹,什麼東西似乎壓迫着她的神經,似乎是為了要證明些什麼,她低下頭淩亂地掀開被子,隻穿着病号服腳步虛浮地走出病房。
“瀾瀾,你去哪?你的身體還沒好!瀾瀾…”
“夏程,你送我回家,不可能的…你不可能不認識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