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什麼？”

他撕開了熱咖啡的一角遞給沈昭願，後者緩緩接過面前的咖啡，輕抿一口後那陣溫暖中帶着淡淡的甜味就鑽進了她的口腔中，順着喉嚨劃入了她的心髒一般，竟讓她那并不平靜的心也在逐漸平穩。

“我…”

她緩緩開口，語氣裡帶着些不易察覺的遲疑。

“或許你會覺得我有點奇怪，但我還是想問你，你認識江頌嗎？”

話落，沈昭願低下頭沒有去看季周遠的反應，自然也沒看見他笑榮立刻僵硬挂在唇角的模樣。

季周遠的眼珠轉了轉，又立刻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他擡起手似乎想要安慰面前的女人，可猶豫片刻又放下，眼裡閃過一絲幽光，季周遠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不認識這個人，他是…你認識的人嗎？”

“是啊，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沈昭願捏了捏指尖，雖然早就預料到自己就聽見這個不出所料的回答，可心裡還是忍不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眼淚又一次洶湧地浮現在了眼眶中，濕潤了眼角，也模糊了視線。

真讨厭，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記得江頌呢…

“不過你肯定認為我生病了是不是？我問過其他人，他們都覺得我腦子裡有點不太對，你也這樣覺得，對不…”

沈昭願的話被臉頰上溫熱的觸感卡住，她呆呆地擡起頭和面前的人對視，季周遠有些粗粝的手掌在她的臉蛋上摩擦，像是要留住什麼。

細膩的皮膚感覺傳遞在季周遠的指尖上，心底竟是一片悸動，眼睛裡的溫潤幾乎快沖破内心的掩蓋傾瀉而出，他很快把手放下，心髒砰砰跳動着似乎也在阻止自己那洶湧的情緒。

努力扯出一抹淺笑，季周遠的眼神流露出關切又柔情的笑意注視着沈昭願，他聽見自己平穩的嗓音在這安靜的車内響起：

“吓到你了嗎？”

“哦…有一點。”

沈昭願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輕咳了一聲去遮蓋住那自己都覺得有些尴尬的思緒。

真是奇怪，剛剛被季周遠那樣突如其來的觸碰，竟然一點都不抗拒，眼前甚至浮現出了江頌的模樣…

“雖然我不認識什麼江頌，可是我想說，你沒有生病，我相信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隻是我忘記了而已，其他人忘記了而已，是這樣嗎？昭願？”

在說出沈昭願的名字時，季周遠的心髒顫抖了一下，他有些緊張地去看沈昭願的反應，一雙眼睛裡也露出些許忐忑不安，像是在害怕面前的人會說些什麼。

隻是沒想到，沈昭願竟忽然笑了出來，她臉上的愁雲終于消散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淡淡的感動，一雙好看的水汪汪的眼睛毫無征兆地和季周遠對視，流轉出來的苦澀在二人之間來回碰撞。

“謝謝你，你是第一個這樣和我說的人，他們都覺得我生病了，甚至是我出現了妄想症…”

沈昭願的眼神閃了閃，她忽略掉了自己心中對面前這個男人莫名的信賴和熟悉，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洩口，沈昭願一股腦地把自己的煩悶全部倒了出來。

“我是說，他們都不記得了，包括你，你也不記得江頌了，我還記得你是他的朋友呢，可就算你是他的朋友又怎麼樣呢？他從孤兒院的朋友都不記得他，甚至在警察局都找不到他這個人存在過…”

“沒關系的，你可以把他當做你一個人的秘密，一個人的回憶，隻有你一個人記得他，那也算是好的。”

季周院張了張嘴，斟酌了兩秒鐘才不動聲色地開口：

“當然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想陪你一起去尋找關于那個人的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