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布條被一微涼的指尖飛快地挑走了。
迎接他的是蕭澤黑沉的眼眸:“看見什麼了?”
越清城:“……阿澤打開看看。”
蕭澤不答,輕手摟上他毛絨絨的腦袋,淡聲道:“睡覺。”
然後他就真的沒再動作過。
*
正如紙條所言,一到目的地,越清城就被送進了安德魯學院,他這麼個幾百歲的老怪物,竟和那幫剛化形沒多久的孩子混在一塊兒。
簡直讓人沮喪至極。
晚上蕭澤會來找他,臨别的親吻那麼悠長,那雙清冷的眼睛似乎潮起情,欲的旋旎,但越清城一離開人又是渾身不适。
總是不夠。
他閉着眼靠在椅背上,緩解着渾身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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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化形多久?”
“二十年。”那人道。
旁邊一群少年咋呼:“才化形十八年就會說人類語言,來道學院上學了這麼厲害?”
旁邊另一少年冷哼:“那怎麼了,我比他還小兩歲。”
他腕上有十八條虛線。
一顆石驚起一潭水,“嗡”得一片讨論聲在巨大的馬蹄車裡響起,這個馬蹄車與越清城來十三區時坐過的那個不同,這馬蹄車專門裝人,“U”形的車身裡全是座椅。
“十八歲怎麼了,龍斬也十八歲,已經去過好幾次前線了,你十八歲才來道學院!”
“我和龍斬比什麼?他父親是霸主,他十歲的時候便修完了道學院的所有課程,我父親若是霸——”
“提龍卿做什麼,那個抛下死都逃亡的混蛋!”
衆少年的叽叽喳喳聲中,一直有一個少年閉目養神。
他的容貌很是脫俗,皮膚瑩潤剔透,閉目的時候,颀長的雙腿交疊在座椅下,腰上纏一條銀鍊,似乎一拉那鍊條,那個纖弱的少年便能被拽過來。
其中一個少年皺了皺鼻子,說道:“哪兒來的香味。”
他又大聲說:“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噴那種東西?”
另一少年拍了他一下,示意他那個閉目養神的少年,以及他的手腕,那裡沒有虛線也沒有實線,而是七道淺痕。
他們都被教導過了,知曉這是化形幾天的幼崽。
那少年一驚:“他,他,這——”
那人聲音太大,又是正沖着自己的,越清城不由睜開了眼,困倦地瞧了他一眼,又把眼睛輕輕阖上。
快到道學院了,先前那沉穩少年,二十歲的喻離,他看着那少年仍在睡,不由輕聲喚道:“快到道學院了,這位,小兄弟……”
越清城睜開眼,笑道:“多謝。”
喻離說道:“在下喻離,本體為雪豹,親上是喻家的喻遲。”
“U”形馬蹄車停下,越清城随之起身,說道:“越清城,人類。”
衆少年一愣,一個道:“怎麼可能,人類這種低賤物種怎麼可能進得來安德魯學院!”
越清城“啧”了一聲:“我是樹,聖蘭香樹。親上喚龍斬。”
馬蹄車鴉雀無聲。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喊:“娃娃們!怎麼還不下來呢!快點兒的我還要領你們分宿舍呢!”
那是一個皮膚黝黑鼻尖一團白的人,他上了車,跟趕小雞崽似的把車上的少年全趕下去了。
推推搡搡中,越清城被圍在中央還是有很多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他的衣着,打量他的臉, 打量他腰間的銀鍊。
十幾年前在仙道庭上學的感觸又回到心頭,越清城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被人這麼盯着,他總覺得像是自己沒穿衣袍,或是他牙上有菜。
旁邊喻離不由笑了,對龍斬制造的魂靈,誰人不好奇,悄聲問道:
“你親上喚龍斬,你為何姓越?”